第73节

不过关于“宁家作坊”的消息也逐渐流传了出来。听说只做高门贵人的生意,卖的是旁人听都没听过,只配给世家使用的香皂、洗发水和牙膏。

这话全城的人都相信。毕竟前几天封家女眷买走大量礼盒的事都看在眼,封家人总不会做假,宁家作坊是真有好东西。

可偏偏,作坊自那天起便再没开张,说是只送货去京城,不做定安城里的买卖。

这下,朱雀大街上的南北商人开始动脑筋了。

不做定安城的生意,那这家店最多是个转运点,梅大娘也算不得掌柜,最多是个看店的伙计。

但伙计也有伙计的用法。走商的人都知道送货必然有损耗。一车米从京城出发,送到边城能剩三分之一就很了不得,缺的那些当然有自然损耗,也有人为抠出来的好处费,当做损耗一并报了。

若是能说动那个胡妇……

反正看店也没啥油水,多报些减损是不就还能捞一笔?!

于是,梅大娘的身边渐渐多了一些怪的声音。比如“不开张没得赚啊”,“送货上京吃力不讨好”,“切莫只知道出死力,给旁人做了嫁衣啊”之类的,旁敲侧击撺掇梅大娘监守自盗。

梅大娘开始还坚定拒绝,可话听得多了耳朵也有些软,终于有一天吐了口风。

“那……损耗也不能太多不是?多了主家会疑心的。”

这话是对着以前一个张屠户的婆娘说的,这婆娘得了口信,喜不自胜地回去告诉了东家。差人办事的是个南郡商人,一听说胡人娘子松口了,挂着八字胡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哼,胡人贪婪,只认铜钱,没得风骨。”

背后骂得起劲,可是第二天,南郡商人还是在张屠户婆娘的引荐下,上门拜访了梅大娘。

他倒也乖觉,在“只认铜钱”的梅大娘面前也不聊风骨的事,反而一脸谦逊地点出自己是在替南郡陆家采买的货品。

梅大娘不知道陆家,但看商贾那掩饰不住的倨傲,她猜这是个很厉害的世家大族。

嘿嘿嘿,本来就准备炒高价,肥羊送上门还客气啥?!这次梅大娘拿出杀猪的本领,一把宰客刀舞得虎虎生风,四色的花皂竟然叫出十倍的价格。

南郡商人一阵肉痛,打心眼里觉得这价格太高了。这不就是个边城么?京里卖的皂角粉也没这样贵的价格,果真胡人只认铜钱。

可等梅大娘给他看了试用装,南郡商人就不吭声了。

完全不是他想象的皂粉,而是一颗颗如玉石雕琢且散发香气的神物件,每一颗的味道都不同,用它洗手,手上还残留着香气。

还有那君子皂,清淡却隐有芬芳,绝对会是世家郎君的心头好!

南郡商人其实不是自己说的是陆家采买,他来自一个靠陆家鼻息生存的小家族,这次出来是替主家寻觅些稀罕物送礼。

陆家郎君多名士,君子皂和君子套盒都做得风雅有趣,听闻当今陆家郎主和胞弟都是绘画大家,最爱高洁之物,郎君们一定会喜欢。

最妙的是,这是西海送入本朝的第一批货,赶着让封家订走了一些,余下的不足入京,还在等后面补充。

也就是说,现在大业朝上下,除了封家以外没人用过花皂和套盒,他要是能抓住这个时机献给陆家郎主,那绝对是独一份的光彩!

想到这里,南郡商人咬了咬牙,忍着肉痛定下了五十个套盒。

他倒是想要更多,但梅大娘死活不松口,非说再多主家就要觉察,只得作罢。

这样的“肮脏交易”频繁在定安城发生,等宁非收到消息的时候,梅婶子已经把宁府作坊的存货都卖光了。

宁非暗暗感叹,这位之前跳过“掌舞”的大娘真心长袖善舞,能脚踩七八条船还不翻,竟然把每个客户都哄得高高兴兴,都以为自己占了独一份的大便宜!

人才!真是人才啊!

觉得占便宜的不仅仅是南来北往的商人,揣着足光散回家的封小弟也是一本满足。

他终于能把他的多宝阁填满了!所有的东西都是墨宗出品,他小非哥的定制,洗脚粉连大哥都没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