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希夷嘴里还囫囵着吃食,说不利索。

花重晏少有的神色一沉。

“找我?”花玉龙惊讶,“我在长安城可没朋友,他是不是寻错观了。”

“好像是官府的人,说要寻花玉龙……”

希夷的声音有些瑟瑟发抖,花重晏一听,起身迈步去开了门,低头顺着希夷手指的方向看去——

官府的人……

大理寺不知玉龙的存在,那观外的,便是崇玄署的人了。

因着这天心观的结界被花玉龙破了,所以现在,除了花重晏安排的护卫外,这观对官府的人而言,没有任何阻拦。

“他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花玉龙突然朝希夷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黑色的。”

花玉龙眼眸一亮,“头上是不是扎了道蓝色的飘带?”

希夷歪头想了想,没等他回忆起来,花重晏便道:“竟这么让他查到这儿了。”

花玉龙努了努嘴:“你去问他,如果不是来还腰牌,那我就不见了,省得浪费时间。”

希夷“哦”了一声,既然师姐这么说,那显然是认识的,心里便定了下来,想到师姐竟然跟官府的人有交道,不禁觉得厉害起来。

天心观门口,比希夷大三四岁的竹猗故作老成地双手背在身后,睨着眼,朝矮他一截的希夷道:“你去同你师姐讲,她还有一件东西在我们这儿,需得她拿另一样东西来换。”

希夷圆圆的脑袋仰着,葡萄大的眼珠子看着竹猗:“什么东西啊?师姐说了,要腰、牌。”

竹猗有些不耐烦跟这个小屁孩说话,遂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油布袋,“把这个给你师姐拿进去,她看到自然就懂了。”

见希夷迈着胖短腿往观里走,竹猗不耐烦道:“这天心观门可罗雀,连排面都没有。”

身后的玄策抬眸,这小观楼隐匿于市,进来的道旁种满了高大的槐树,有清风吹过,簌簌而响,却是闹取静。

他负在身后的掌心握着一副小像,这样的安静里,他脑忽然回想起昨日那双眼睛,惊的,害怕的,紧张不安的,还有愤愤恼怒的。

似乎,又与手的画像有些出入……

正想着,那小道童又出来了,这次礼数周到地弯了弯腰,做了个请的姿态,只嘴角边还粘了些点心碎,没来得及擦。

湖面的曲桥间,有一个小凉亭,四面无依,如浮在水面,视线再往里探,有一道水红色的倩影。

花玉龙看着走近的玄策,眼里带着欢迎,面纱下的嘴巴却噙着冷笑。

“玄寺丞,来天心观找我何事呀?”

现下在自己的地盘里,这玄策休想让她吃亏。

玄策见她没坐,自己也便站着,将昨天调错的小像画卷放到石桌上,道:“这是你的东西,昨日,与玄某的画像掉错了。”

花玉龙气定神闲地打开那小像看了眼,旋即,戴着面纱只露着一双眉眼的她,笑得明媚,朝玄策道:“寺丞,这小像上画的人不是我噢。你找错人啦。”

玄策脸色平静,似心知她的狡猾:“你看了我的小像,却不归还,怎么,要留作纪念?”

花玉龙没想到此人竟敢说出此等脸皮厚的话,也太不讲究身份了,好在这凉亭里只有他们二人——

“咳,昨天我衣服湿透了,那画轴我没来得及打开,都化掉了。现在只好请您再去重画一副了,如果您要赔偿也可以,到时候花了多少钱,让小厮来我们花府讨画钱便是。”

玄策语气冷淡道:“那小像上有官印,就算是化了,也该交回,现下本官来了,你仍不还,即为藐视,按本朝律例,本官足够将你收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