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兄弟分裂相杀指的是谷沧氏与有臣氏分割出去创立国家,还是说三百年前莘氏一族的叛国?如此看来,并没有哪一件被阻止了,那么札记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札记指的就是我的先祖,而不是历任国师。”老国师苦笑一声。

他又道:“不过,后半部札记记录了一种方法,由我,可以唤醒他。”

时九柔双目圆睁,“故去千年了,可以唤醒?”

“可以。”老国师颔首。

时九柔看他,只觉得老国师一双苍凉眼眸有一种她难以读懂的光芒,柔和慈祥夹杂了些复杂的情绪。

纪少瑜显然也看见这种复杂的情绪了,他问:“如此一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老国师凝视他片刻,摇了摇头。

“当真?”

“天师派的人是道者,我的道心就是老祖,我自幼立誓,有生之年,若能得见老祖天颜,便再无遗憾。”

“好。”纪少瑜为之动容。

“只是,如果是唤醒天师老祖,也无法将凌渡海引到圣清山来。而凌渡海在帝京固若金汤的明阳宫,我们也无法杀他措手不及。”

老国师摇头,“最的办法,是离魂入明阳宫,恰如凌渡海三年前。”

············

昭赟王朝,帝京。

明阳宫,临渊阁。

斐晏楠喘着粗气颓然地倒在床边,他的手指被鲜血染红,半凝的血液缓缓顺着手指滴落在地。

“第十九次了,不行,你不能再试了,容安。”斐晏楠的嗓音嘶哑异常,他疲倦地甚至难以挪动身体,指尖发颤。

他面前的纪容安脸色惨白如纸,捂着胸下肋骨处,咬着牙,“最后一次。”

“你每一次都说是最后一次!我怎么能再信你。”

“容安!你不要命了!你疯了吗!?”

斐晏楠从不生气,如今也被逼到极限,怒意涌上来,喉头腥甜,竟是一口血吐出口来,将身上如仙如云的白衣浸红。

“斐晏楠……”容安跪地膝行而来,她慌而惧地靠近他,“你,你怎么了?”

斐晏楠抹去唇上鲜血,但他指尖都是鲜血,擦拭只会将血液抹得更多。

久不见天日的脸上有了阴诡忧郁的气息,鲜血遍布其上,竟异地焕发了斐晏楠逐渐成熟的俊美面容。

“我死不了。只你死了。”

“你不会死的,我们再试最后一次。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容安虚弱得泪水也无法流出,“我的确是疯了,任谁被锁在这里三年都要疯了。斐晏楠,你不想再见一见你的师父吗?”

容安憔悴惨白的面容微微发青,但她努力地去凑近斐晏楠。

她竭尽全力地抬起手臂,艰难地用指尖去抚摸斐晏楠的脸颊,然后,笨拙地将唇凑上去,轻轻地贴上。

“求求你,斐晏楠。”

斐晏楠浑身颤栗,泪水从他的眼眶滚滚落下,落在纪容安的指尖,落在她干枯的唇上。

“容安,你是公主啊。”

对凌渡海从未有过的滔天的恨意蜿蜒攀附在心头,将斐晏楠一颗心啃噬得千穿万空。

“我不会死的,我流着昭曦神君的血,我不会死的,斐晏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