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虞竞择和江昔一直以为忙于事业,一年到头国内国外地跑,虞阮从小被放在老家的外公身边长大,跟父母见面的次数掰着手指都数得清,这次还是虞竞择觉得小城市的教学质量到底跟不上,深思熟虑下才决定把虞阮从外公那里接回身边,在高二这个档口转学进二。

虞阮拗不过他们,就算再舍不得外公和老家的朋友们,也只好收拾行李,跟父母回到南市生活。

江昔工作很忙,一顿午餐还没吃完,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她皱了皱眉,起身走到屏风后面接起电话,等再回来时,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的神情:“阮阮,不好意思啊,公司临时有事出差,妈妈一会儿先送你回家,等下次爸爸回来了,咱们一家三口再好好吃顿饭,行吗?”

虞阮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她垂眼看着盘子里才动了小半的菜,半晌轻轻点了点头:“没事,你先走吧,家离这儿也近,我认得路,自己能回去。”

女儿乖巧的态度让江昔无声地松了口气,她站起来摸了摸虞阮的头发:“那好,等下妈妈再转笔钱给你,徐阿姨会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就开学了,你早点回家休息。”

公司的事催得她很紧,江昔简单叮嘱了女儿几句,就步离开了餐厅。

她走后没多久,虞阮的手机传来叮地一声,转账记录上呈现出一串漂亮的数字,上面还有江昔给她的留言,让她拿这笔钱多去买点学习用品。

在金钱上面,她从不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吝啬。

虞阮确定了一下数额,怀疑她妈妈的意思,可能是让她直接去搬空一整家具店。

自从确定了虞阮要转到二上学后,江昔就带着她搬到了这片的房子,房子在巷尾,隔绝了前面的喧嚣,安静,离学校就隔了两条街,走过去也才十多分钟的路,完全符合江昔方便她上学的标准。

虞阮吃完饭回家,打开房门,随手把钥匙放在门柜上,一边换鞋一边跟在老家那样习惯性地喊了声:“我回来了。”

意料之的没人应答。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一点多钟,徐阿姨通常是下午四点过来做饭,家里除了她,就只剩下一只趴在笼子里吐舌头卖萌的阿拉斯加。

没有江昔在家盯着,作息也终于不用按照她给的时间表进行,虞阮莫名产生一种终于解放了的感觉,她伸了个懒腰,踩着拖鞋钻回卧室的被窝里,把自己包成了只蚕蛹。

开学以后还有很多事要忙,她只想抓紧最后一点假期,好好睡个午觉。

可惜她没躺多久,就被窗外传来的一阵喧哗声惊醒,虞阮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困顿地揉了揉头发,捞起手机一看,才14:23。

好极了,虞阮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双目无神地想,距离她躺下还没过半小时。

她觉得街道墙壁上刷的“公众场合禁止大声喧哗”标语可以再放大一点,以免总有人看不见它。

虞阮翻身下床,她抓了把凌乱的长发,没精打采地向阳台走去,准备去看看这群人究竟在嚷嚷些什么。

虞家的房子就在街边,因为江昔的喜好,二楼阳台上摆了不少花卉,花藤顺着竖起的栏杆往上爬过去连成一片,虞阮站在这些花枝后面,花堆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影,正好方便了她光明正大地向下张望。

楼底下的人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年纪,手里拿什么的都有,虞阮眼尖地发现,后排一个抖着腿的小哥手里还抄着块大红砖头,看这个颜色,很有可能是从街口拆了一半的房子那儿顺手拿的。

还挺懂废物利用,虞阮默默地想,就是回来的路上听街边老大爷们说起,那批砖头似乎质量不怎么过关,真要打起来,估计这位小哥拍不了两下,手里的“武器”就得碎成八瓣。

这么一想,也是有点惨。

看这个站位,其嚷嚷得最大声的那个花臂男应该是其一边的老大,此人词汇量丰富,口条顺溜,喷起人来一张嘴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听得虞阮睡意全无,还踮着脚尖悄悄从房间里捞出一包瓜子,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边磕瓜子边听,权当在看一出现场版的相声,甚至很想站起来给他鼓鼓掌。

虞阮挑的这个座位地理位置绝佳,有前面的花藤作掩护,只要她自己别闹出太大的动静,就算从底下抬头去看,也发现不了这里还藏了个人正窝在那儿当一个乐的吃瓜群众。

花臂男似乎终于是喷累了,他向后那么一招手,就有个小弟放了瓶矿泉水在他手里,谄媚地道:“大哥您喝。”

花臂男得意地哼了一声,对着那边叫嚣道:“沈时钦,大半天不出声,你哑巴了你!”

虞阮顺着他的声音向另一边领头的少年看去,对方宽肩长腿,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碎发散落在额前,露出深邃的一双眼,他眉目清朗,高挺的鼻梁下是轻抿的薄唇,外套松松垮垮地挽起来,没有虞阮想象的左青龙右白虎,露出来的是结实又干净的小臂。

少年相貌出众,尤其站在一帮左脸写着杀马特,右脸写着老子不好惹的壮汉间,就更显得鹤立鸡群,格外出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