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69

侯门新妇 海青拿天鹅 2176 字 2022-08-18

我不慌不忙:“行礼么?论辈分,令尊吴秀,当年曾为妾父亲属臣;论年纪,妾长于女君。女君要妾行礼,岂非以威武曲人?”

女子面色微变,看着我,过了会,将便面放下。

我有些讶异,她巧鼻樱唇,脸形却与我猜想的迥异,颊下圆润,俨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夫人倒是口舌了得,”她高傲地笑了笑,“只不知夫人何以知我身世?”

我亦莞尔。这其实一点都不难猜,他们来的时候举着吴氏的旗号,而这女子被一个郡守尊称为女君,那么,她十有是吴琨的姊妹。

我不知道吴琨有几个姊妹,她是哪一位。

不过,她审视我的眼神一直没有变,好奇、防备、猜疑。这种眼神我从前在长安就对付过不少,前番还在乔缇那里复习过——这是情敌的眼神。

乔缇和阿元都说过,吴琨要将一个妹妹许给裴潜,如果他没有别的姊妹还惦记裴潜,那么就是此人无疑。

我没有接她的话,道,“女君屈尊来见,若有话,不妨直言。”

女子似乎有些不快,走过来,在我身边转了转,手指把玩着便面。

我面色无波。

“我听刘郡守说,夫人先前是在骐陵。若未估错,夫人当是前夜从骐陵逃出。”她忽而道。

这算不得什么秘密,我说:“女君甚智。”

她一笑:“想知道那边如何了么?魏傕被我兄长和梁军一把火烧了水寨,如今走西北逃逸,我听说魏郯交战时受了重伤,性命堪忧。”

耳边犹如爆了一个惊雷,震得我的脑海有刹那空白。心中的惴惴变得强烈,惊惶暗暗漫起。

“夫人不担心么?”女子盯着我,笑容里带着恶劣,“我可听说,夫人的夫君待夫人极好,去年,还亲自去淮阳迎接夫人。”

我看向她,低低开口:“妾若说心中忧恐,女君可会将妾放走?”

女子没有说话,与我对视,目中的探究更深。

“忧恐?”她嗤笑一声,轻轻道,“夫人与魏郯成婚不过一年余,倒是情深似海。季渊公子与夫人故旧,魏傕来伐淮扬,夫人可曾为季渊公子担心过性命?”

“这与女君无干。”我按捺着,淡淡道。

女子不以为然,看看我身上的衣饰,片刻,朝门外唤来士卒。

“看好她,待我兄长来到再处置。”她说。

士卒应下。

“哦,是了。”女子才走到门前,回头看向我,勾勾唇角,“我姓吴名皎,莫忘了。”

门被关上以后,许久也没有人来。

我坐在榻上,望着那门上透入的一缕光出神。

黑暗之中,心跳的声音尤其清晰,当我回忆到魏郯将我送走时的身影,尤其响亮。

他受了伤,伤得很重。

他还在逃命……

一个声音反复提醒:那是吴皎胡说的,她根本不曾去战场,这么说是为了扰乱你的心绪……

如果是这样,她其实成功了。

我将头埋在两肘之间,用力地摇摇头,想把那些让我惊慌失措的东西都赶走。

你还有孩子。

鼻子倏而发酸。

自从离开骐陵,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魏郯生死不明,我帮不了他,也帮不了自己,又拿什么来保护腹中那点脆弱的骨血?

吴皎没有再来过,士卒也没有为难我。吃食、饮水甚至秽物,都有一个老妇来递送收走。出此之外,这屋里始终只有我一个人。

魏安、阿元、公羊刿他们,也没有半点消息。

门外透来的光照明晦交错,被囚禁的时光,由于心事重重而变得煎熬。尽管如此,我仍照着韦郊从前说的那样,按时辰起居。不能出门,我就在屋子里转着圈走;睡不着,我闭着眼睛也要让自己睡着。

就这样浑浑噩噩,我掰着指头,已经过去四日。

四日,我不知道结束一场战争够不够,但是我知道,如果魏郯死了或被俘,留我便没了多大意义;如果魏郯顺利回到北方,那么我的价值还在。不过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会有人来告诉我。

夜里,我正在榻上掰着指头让自己睡着,突然听到外面有些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