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李处耘的机遇

远处,李处耘的军队陆续靠近岸边,准备开始登陆,滩头暂时没有任何防备。

另一边,史从云下令所有舰船把旗帜挂起来,有锣鼓的敲打起来,开始向南岸靠,准备泊船。

周军的舰队到金陵的消息要大张旗鼓会散出去,让南唐国主快点知道,到时看南唐国反应,若是情况不对,靠近南岸的战船能将李处耘等众多士兵尽快回收。

身为主帅,要想好最坏的情况如何应付。

另外一边,邵季也率数百人,乘船登上七里洲,开始攻打洲岛上的守军。

史从云远远看着那边的战况,其实根本没怎么打,被七百多大小船只团团围困的七里洲守军早吓傻了,邵季登岛没多久,西面守军直接投降。

情况史从云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江南岸,李处耘率军也快冲上滩头

大江浪涛声大,身上甲胄在日头照晒下有些发烫,江风一吹,水汽弥漫,反而舒服很多。

登陆战是很难打的,要应付的不只是滩头的敌人,如果一样不小心掉进江里,身着一身甲胄,那是必死无疑。

李处耘心里憋着一股劲,手按着横刀,背挎长弓,死死盯着远处江畔。

如今已三十七的他阅历丰富,最知道机遇的来之不易。

他父亲是后唐大将,后来战死,后晋末年,他年幼时跟随兄长李处畴到京城谋求生计,正遇张彦泽破关而入,放纵士卒剽劫抢掠。

李处耘一声漂泊,受父亲影响,是个骁勇善射之人,他一个人保卫城南里门,张弓搭箭接连射杀十几名乱兵,其他士卒吓破胆不敢进攻。

天黑后,士卒撤退了,第二天天明后又来进攻,他又射杀几人,支撑到朋友来支援解围。

后汉初,折从阮任府州地方长官,把李处耘召至门下,委任他处理军务。

折从阮后历任邓、滑、陕、邠四州节度,李处耘都跟着他,见到很多世面,学到很多事,也常年和西北各族打交道,和他们的军队对峙,交兵。到新平时,折从阮的外甥嫉妒其才能,到朝廷诬告李处耘有罪,周太祖郭威听信,把他贬为宜禄镇将。折从阮上表为他雪冤,才诏令让他重新隶属折从阮军中。

到前年,折节帅去世,临终前觉得他的才能不该在西北之地,所以上书朝廷推荐他,朝廷让他跟随河阳节度使李继勋,为节度从事官。

但李继勋对他并不那么看重,也没多看一眼。

李处耘经历的人多,经历的事也多,深深明白世上有本事的人很多,有机会的人却很少,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能跟在李继勋手下,一步步往上挪,不求位列高官,只求自给自足,能养家糊口的时候,当今招讨使史从云,殿前副都指挥使,振武节度使,不知为什么突然看重他的才能,将他调到京城委以重任。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都不明白史大帅是如何知道他这号人物的。

最令他激动的是,在楚州,长江上,他的建言献策,史大帅都听了,言听计从,人都是要面子的,最难听取和自己不同的意见,他遇到过不少官职地位比他高的人,只要稍微说得不合他们的意,或纠正他们的错误,马上就翻脸,脸色都变了。

他们并不管事情本身对不对,行不行得通,处世的准则是“我没错”,要是敢与他们争辩,就是找遍各种牵强附会的理由也要证明自己没错,实在恼了就直接用职权打压威胁。

半生来四处漂泊,见多了这样的人,他起初给史大帅才会那样小心翼翼。

结果史从云完全不是那样的人,没有那些虚伪的毛病,也不在乎别人提出和他不同的建议,还对他的建议听之行之!

按理来首,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旺盛,最为不知天高地厚,刚愎自用,固执己见的年龄,何况他还有那么多战功,更加容易自高自大,听不见别人的话,听不得别人反对自己。

结果史从云完全不是那样的!他作风中似乎自带一股放荡,难道是因为放荡不羁所以也不那么在乎面子问题?

李处耘不懂,他半生闯荡还明白一个道理,越是想看着别人脸色做事的人越难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