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如何讨好史从云+江南的国色美人(一万零两百字)

此时城中乃至宫中,都已经是人心惶惶,自然也少有人敢出来走动。

韩熙载叹口气,他如今是唐国中书舍人、户部侍郎、充铸钱使,可谓位高权重,可偏偏他却没能阻止很多事的发生。

“徐兄还记得否,保大四年八月时,枢密使陈觉擅自调发汀、建、抚、信等州军队进攻福州。

陛下惟恐有失,又命王崇文、魏岑、冯延鲁等率军共同攻取福州。次年三月,由于诸将争功,加上吴越军队的增援,南唐军队大败,损失惨重。”

“你我上表纠弹宋、冯二人与陈觉、魏岑等结为朋党,私自调兵,祸乱国事,并请求诛杀陈觉、冯延鲁等人,以正国法。

陛下起初答应,也气愤不已,觉得几人该杀,结果被当时宰相一周旋,居然保证性命,只是外放,去年起居然又起用陈觉为监军使,随齐王大军北上拒敌。

老夫那时劝谏过陛下,陈觉其人志大才疏,忌贤妒能,前番统兵攻取福州就损兵折将,如今再任用岂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结果陛下丝毫不听”韩熙载有些无奈的道。

“其实那时起老夫就知道,陛下不是做大事的人,优柔寡断,遇事懦弱难决,只不过话在心里不敢往外说罢,只能在鼎臣兄面前发发牢骚。”

徐铉道:“叔言慎言,事到如今说那些也没用了,北朝大军几乎尽占江北,齐王和陈觉已经逃回金陵,陛下还准备以陈觉为使去与周军主帅见面呢,我等能左右什么。

不过说来那史从云也真是厉害,听说他今年不过十八九的年纪,就统帅北朝淮南大军,打得朱元、陈觉、齐王等人毫无还手之力。”

韩熙载用饮酒一杯,摇头道:“北军强盛,那是不争的事实,老夫看也并非他有多厉害,反倒统筹淮南,调集赋税,斯养大军的李谷确实有能力。”

徐铉没与老友争论史从云的事,而是问:“听说叔言年少是和北朝宰相李谷是好友。”

韩熙载神情恍惚,慢慢点头道,“年少同学,年轻时与李谷在正阳分道扬镳,还曾举杯痛饮,我对李谷说,吴若用我为宰相,我必将长驱以定中原。李谷答应我,中原若用他为相,取吴国如同探囊取物。

如今看来是他赢了,吾不如他”

“时也运也,并不全是你的过错。北朝周国皇帝重用他,前方又有史从云、赵匡胤、史彦超、李重进等那样的善战之间为之驱策驰骋,取淮南自然容易。”徐铉安慰。

韩熙载苦笑,为老友斟酒,随后端起酒杯走到窗边,吟道:

“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千里山河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

唯馀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

鼎臣兄,往后我这样的北臣是难得重用了,能富贵一生,落得个好下场就算天大的好事。”

徐铉默然良久,才出言道:“叔言不用那么悲观,事情总会有转机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往后的事谁说得准。”

“北朝此战一打,我们这些北人不被信任也是情理之中。”韩熙载摇摇头,“往后能安稳度日就是万幸了,老夫看来南国只怕也难持久了,中原势大不可阻挡,西蜀、南唐、荆楚、吴越、北汉、南汉都将不得安宁了。

我现在不想也不敢再置身其中,只求自保。”

徐铉也明白了老友的是志向已定,也不再多说:“那叔言大可来找我,老夫也是胸无大志之人,志在著书立说。”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下方街道上传来纷乱的马蹄声,隐约听到有人大呼小叫。

韩熙载皱眉,这时金陵城内,谁人敢肆意纵马?

于是低头去探望,一看,是好几匹快马官马驮着士兵在青石板路的街道上狂奔而过,随后接连好几匹快马飞驰,高声喊着什么,骑马的人神情惊恐。

韩熙载和徐铉都是年过五十的人,耳朵没那么好使,连去楼梯口让随行的仆从下去打听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楼下想起噔噔噔的脚步声,仿佛要把木质的楼梯踩断,十分匆忙无礼,不过两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明白肯定是有不寻常之事发生,也来不及追究责骂,直接问道:“发什么什么事?”

“不好了,韩公、徐公,大事不好,北军北军大军已经到金陵城外,登、登上南岸了!”那仆从面色煞白,已经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什么!”韩熙载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酒杯丢出去,一回头,老友徐铉手中的玉瓷杯是真掉在地上,滚到木质地板的角落里。

“快,速速备马,我等进宫去见陛下!”韩熙载反应很快,连忙让仆从去备马车,随后扶着惊魂未定的老友往楼下走。

待到楼下,想必是城外消息传进来了,街头巷尾都乱糟糟的,不少人都慌了神,人人神色惶恐,还有些人收拾东西想要跑去别处,有些胆大的则想趁乱做些不法勾当,街上的气氛也完全不一样了。

韩熙载让仆从拦住一个城外来报信的士兵,表明身份问他细致的情况。

“北军是怎么过的大江?”

“船,全用的大船。”

“有多少船?”韩熙载追问。

“不知道,从江中洲一直到七里洲那边,满江都是他们的船,不知有多少,数也数不过来!”士兵神色惊恐的说。

“周军谁人领头?”

“就是他们的招讨使史从云,七里洲那边大旗已经打出来了!”

“周军上了南岸,有多少人?”

“很多,有数百小舟上岸,在佛灵山那边已经到处是他们的人,巡江的部队被他们杀了,江中洲、七里洲的驻军也全被他们杀了”

韩熙载听得目瞪口呆,如遭雷劈,心里也是惊惧万分,周军不仅到了金陵城下,还登陆大江南岸!

他们是怎么入长江的!那周军招讨使史从云难道想跨过长江,一举攻下金陵,灭了他们唐国么!

韩熙载再不敢耽搁,急匆匆向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等进入金陵皇城,韩熙载早感受到皇宫上下空气中弥漫的压抑和恐惧,连匆匆往返的宦官和宫女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他到了议事的侧殿,宦官告诉他陛下早等候多时,已派人去他家里请他们了,于是赶紧进去。

到了金碧辉煌的殿内,国主已在上方焦急的踱步,下方文武十余人都低头不敢说话,韩熙载和徐铉进去之后也站在一边,识趣的没说话。

陛下正在与一个武将说话,问的都是江边情况,此人应该是防守江边的守将。

“北军已经拿下金陵南面的江心洲和下游的七里洲,在佛灵山附近派大军登上岸边,也不知道为何还顺带包围了佛灵山”

“周军有多少船,多少人?”皇帝慌张的问。

“不知道,从金陵南面的江边,一直到东面的七里洲,到处都是他们的船,臣斗胆估计,少说有五百以上,至多可能可能有千艘”武将也害怕,说了上下都是保守的估计。

这话却把李璟吓得不轻,神情恍惚,有些崩溃的说,“那恶毒的史从云杀朕十万大军不算,他领着这么多大军,是来攻金陵的么,莫非要他想要一举灭了我唐国不成!”

“陛下”

“陛下宽心。”众文武连安慰。

“你们让朕宽心,那倒是想出个办法来啊!”李璟焦急的看着他们,结果众臣面面相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李璟顿时大失所望。

韩熙载此时叹口气,站出来道:“陛下,老臣有些办法。”

李璟顿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你时候,快讲!”

“陛下不用太过忧心,我国沿江诸州加起来还有数万兵马,金陵守备各军也有两万余人,陛下只要派遣一员大将,收拢各处军队,在大江边巡视,史从云也不敢妄动。”

韩熙载话音才落,陈觉立即就道:“陛下千万不要听他的话,他是胡说八道!”

陈觉与韩熙载本就不合,十年几年前陈觉办事不利,就是韩熙载一直上书力主杀他,去年陛下委任陈觉为监军使,也是韩熙载一直上书反对,如此大仇都恨不能让对方死。

所以韩熙载一开口他立即下意识表示反对:“那史从云在淮南时,十数万大军尚不是他对手,如今匆匆忙忙纠集数万人马如何能阻挡他?

若是因此惹恼那杀神,让他铁了心要攻下金陵,剿灭我国,谋害陛下,难不成韩侍郎率军去与他决生死么?我看你是居心不良,存心想害陛下!”

这话一出,李璟更加害怕了,他最怕的就是得罪北朝,让北朝铁了心要灭他。

当初周军调整战略,要集中兵力围攻寿州,从各州撤军时,各地守将中有不少准备趁周军撤退混乱是追击他们,结果李璟下令各将不许追击,因为怕得罪死了周军,北朝铁了心要灭他。

皇帝本就有这样的心思,如今被陈觉这么一说,顿觉有理,也更加害怕:“对,要是把那史从云得罪死了,他决心要打金陵,要灭我唐国如何是好?”

皇长子李弘冀有些看不下去,脸色不好,瞪了陈觉几眼,但不敢插嘴,他最近本就和皇叔在争夺储位,这种时候不敢忤逆父皇的意思。

“陈觉你来说,有什么退敌良策?”李璟看向陈觉。

陈觉拱拱手,随即道:“陛下,那史从云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武将,只要满足了他的欲望,自然会退去。

传言当初西蜀国不正是用的此招。

依老臣看来,陛下可派人携带重金去见那史从云,贿赂他,告诉他愿意割出江北之地换取两国罢兵,同时从官宦人家女眷中选出最有姿色的奉上,他肯定就心满意足而去。”

李璟连道:“好!谁人可为朕为使去江中见那史从云。”

陈觉顿时不说话了,早上他被派去出使史从云,那时人家还没打过来,所以他敢去,如今人家杀到家门口了,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太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