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师尊的教导不可违背,她也的确不曾把书学到狗肚子里。所以她摁下杀心,一个接一个地治疗,嘴里半个字都不愿往外蹦。

白云教风波初定,祭拜过此难中牺牲的众位同道,奚长歌送师尊回转儒门。

临行前,她犹豫再三,问了君奉天一个问题:

“师尊,若有一日,您为拯救苍生而呕心沥血,但是百姓被恶人蒙蔽,江湖上充满对您的谤毁之言,您所守护的百姓甚至对你群起而攻之……那该当如何?”

她抬眼看向师尊,目光灼灼。

君奉天对她会问出这个问题丝毫不感到诧异,开口不带有一丝迟疑:“行该行之事,受命于天,俯仰无愧。”

“这岂是一句无愧便能揭过的?”奚长歌眼神沉静,却有着掩之不住的迷茫:“这些年来,我救过人,也杀过人。有人知恩图报,也有人忘恩负义。我不贪求别人回报,只是不愿意救人性命却横遭忌恨。到底什么人该救、什么人不该救?若在出手之前,我便知晓此人要害我性命,也仍然当救吗?”

她沉默良久,像是在反思,又像是愤怒。

“师尊,我敬崇您,所以您所教导的我也都愿遵守,但是非要如此么?您为守护正义执法守正,就担保从不曾错判过一次吗?人人心里皆有一道准绳,若有一人,我认为他该杀,有人却认为他罪不至死。哪些人无辜、哪些人有罪,究竟是何来的标准呢?”

“长歌,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君奉天拍了拍奚长歌的肩膀,“这些年来,你受委屈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刀山火海里滚过一遭都不曾软弱的奚长歌,忽然就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