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混乱的变局发展至今,已经完全失控。

在法庭上为她辩护的律师已锒铛入狱——哪怕他们因为害怕像为国王辩护的律师一样上断头台,几乎不敢说什么话。

而押送她上庭受审的宪兵军官不过是在她险些跌倒时扶了她一把,就面临叛国罪的死刑指控。

男子的目光更冷了,“只是调查。而且,这是你最后一个机会。”

她沉默了几秒,悠然叹了口气:“我不记得了。您知道,我记性不好,向来不记得下人的名字。”

“哗啦”一声,特派员猛地掀袍立起,低沉地冷哼一声:“很好。那就直接宣判吧。”

一阵寒风刮过,湿冷墙面上的烛火微光摇晃起来。

“玛丽·安托瓦内特,你背叛了共和国,犯有叛逆罪、贪污罪、通敌叛国罪、危害国家安全罪、挥霍国家财产罪、身为女人道德败坏之罪,判处死刑。”

“死刑将于二十四小时内执行,地点在革命广场。”

她平静的目光从那垂着眼不敢看她的年轻宣判者身上划过,看向了一旁特派员阴鸷的身影,语气平缓地开口:“你们可以是我的刽子手。”

嘴角微微翘起,“但你们永远不会是我的法官。”

太阳升了起来。

时隔数月再次见到阳光,已是生命的尽头。

囚车离开司法宫庭院,穿过蓝天下波光粼粼的塞纳河,从三圣母广场北上,从铸币街和滚木街一直行至圣奥诺雷街的街口,再进入革命街,最终到达人头攒动的革命广场。

断头台已经在那里等着她。

数个月暗无天日的囚禁让她在剧烈的阳光下视线模糊,反绑在背后的双手又让她难以维持平衡。

她一个趔趄,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踩到了刽子手桑松的脚。

“请原谅。”她下意识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