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卡洛琳却病倒了。

厚厚的石墙完全阻隔了宫殿另一侧的声音,安塔妮亚却仿佛能听见外面呼啸的声浪。

此时此刻的维也纳,皇帝为此感到难为情,女王为此感到恼火,但所有人都只把维也纳民众的抗议视为一件虽不体面却也无伤大雅的事。

毕竟,就连法国波旁王室那种有意塑造高高在上形象的国王,也时常会面临民众冲到凡尔赛表达不满的困窘局面;哈布斯堡王室一向以亲民随和著称,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只有她一个人能够从这汹涌的人潮之中,窥见原本在三十年后才会出现在欧洲大陆的,一场被人有意搅动利用的风暴。

那场风暴将吞噬无数性命,亦将颠覆整个世界。

她静静地望着幽深仿佛通往地狱的黑白大理石走廊,沉思良久,嘴边缓缓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同一时间,在壮丽的霍夫堡宫上层,一位女大公染上天花这个不祥的消息还未传到这个国度统治者的耳中。

女王微侧身坐在黑色大理石的壁炉边,正在面色冷峻地看着面前的一沓报告。

这份报告由她最心腹的密探呈上,第一页便是一个年轻男孩的肖像,黑发微卷、眼眸深邃,看着像是东欧血统。

姓名一栏清楚地写着:尼古拉·奥布雷诺维奇。

良久,她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从卷册中抬起:“带他来见我。”

……

1762年11月24日,玛利亚泰瑞莎广场上准备举行天花疫苗的公开实验。

斯维登医生望了一圈周围喧闹的人群,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把守在这片区域边缘的火-枪队和卫兵,紧张地擦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