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建筑,黑色的夜晚,泛起钝色的天空。

雪落在脸上,缓缓化作血的深绯。一行一行,仿佛眼泪打湿了脸。

雪花变成纯红的椿花,碗口般大小,纷然落下,像是要掩埋这地面上的秘密。而为了那个秘密不被掩埋,怀抱一片冰冷的少年哀嚎着叫出声来。

声音像是玻璃碎裂在空气里,更像是潜水肺部吐出的串串气泡,清脆又模糊,不足以撕裂一切,不足以填补这空白的所有,不足以改变这个无处容身的世界。

“父亲,我……”少年颤抖的语气在梦境里响起,没有继续。

宛如骤然断开的逗号,没有了下一句。沉默之中,只能看见那个黑如蝌蚪的弯曲符号,内心充满着不能没办法续下去的遗憾。

梦里的少年,是谁?

下一秒,他意识到,那是曾经的自己。

而梦境倏忽转化,变得漆黑。世界盛着充沛的漆黑。偶尔飘落的细雪,像是流窜在这深黑海洋下闪着银色鳞光的小鱼。

立在细雪中的清水眠,摊开了手,掌中接过一片细白的雪。白雪在手掌中融化,竟如一道裂开的白色伤口,渐渐地不断地往四周蔓延,一时间充满着白光。

他不由地闭眼,等眯着眼睁开时,发现自己眼前最亮眼的那抹白,来自身边孩童的白发。

“你叫眠?”孩童有一双苍蓝的眼眸,盛着空色的天空,也映出了此时清水眠的模样。同样是小小的,四肢短短的孩童模样。

除却眼睛颜色不同,小小的清水眠与苍蓝眼瞳的孩童,都是一头雪白的头发。

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蓝眸孩童的问话,小清水眠的肚子咕噜噜地叫。那孩童也听到叫声,神色很平淡地问道:“是什么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