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陶陶还有半句话未说,若是考上了女官,却又立即婚配出去,便是明晃晃地蔑视天家,举家皆要受到牵连。对他的仕途不利不说,若是有心之人添油加醋参上一本,怕是有性命之忧。

沈广平为官多年,自然懂得其中厉害,当即脸色铁青,却也不敢用强,只负手冷笑道:“女官,上百个名门闺秀中才出一人,也是你能肖想?我且等你两日!这宋家,你非嫁不可!”

……

宋府的小厮刚走到沈府门外,便见到一架枣红顶官轿停在道旁,立时便打了个激灵,凑上前去,隔着轿帘低声道:“世子爷,沈家二姑娘把婚书给撕了。您看,这……”

浮绣着大片银白色飞鸟纹的苏绸帘子被暖风掀起一角,天光自四面涌来,拂照于轿中之人面上。

宋珽的肤色冷白,带着一点素日里不见天光的病态,窄长的凤眼微垂,目光轻落于青石地面上那一纸被沈陶陶踏过的婚书,眸光晦暗不明。

“我看到了。”良久,宋珽淡淡应了一声,修长的食指缓缓捻动着的佩在拇指上一枚羊脂玉扳指,淡色的薄唇慢慢紧抿成一线。

沈陶陶回府不久之后,他便也赶到了沈家。方才院落中的吵闹声,一字不差地皆落入了他的耳中。

上一世第一次见到沈氏,便是在拜堂的时候。沈氏一直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软弱可欺的样子。

之后长长十载,她留给自己的记忆也单薄的像一张剪影,便是强要去想,也只能归纳出八个字来:循规蹈矩,安分守己。

他倒是不曾想过,沈氏在成婚之前,也曾这样激烈的抗争过。

宋珽转动着扳指的动作慢了下来,神色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