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陶陶又凝眉细细地想了一阵,终于抬起眼来,轻声问道:“世子爷,你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宋珽没有立刻作答。

他活了两世,做过许多错事,如今要他回望,他却说不出究竟是哪一件令他悔恨的更多些。

是上一世里娶她过门,还是整整十年对她不闻不问,抑或是,最后来迟一步,令她无声无息地凋零在冬夜里。

宋珽微侧过身去,低声道:“我做错的事很多,分不清你所说得最字。”

沈陶陶想问他究竟是有哪些,却又觉得过于刨根究底,强人所难了,便略想了一想,改问道:“那你最初做错的,是哪一件?”

最初做错的——

宋珽答道:“成为太/子党羽。”

沈陶陶闻言一愣,她想过无数种答案,但是却独独没想过这个。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睁大了杏眼,愕然道:“你是太/子党羽?”

上一世,她从未听过此事,且方才他明明还让自己离顾景易,离太/子党派远些。

“曾经是。”宋珽微垂下眼,并不隐瞒,只缓步行至石桌前,将两堆书籍一同拿起,淡声道:“时辰不早了,回太府寺吧。”

沈陶陶快走了几步赶上他,轻声道:“你不问我什么吗?”

宋珽侧目看向她。

眼前的少女依旧是一身中规中矩的女官服饰。但今日的日头毒辣,又经过如此一番奔波。她薄薄的春杉已有些汗透了,领口紧紧地贴在细白的脖颈上,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