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陶陶手一颤,指尖上握着的湖笔顿时落了下去,坠在刚写了一半的批注上。

墨迹如她面上的绯色一般,迅速晕开。

“世……世子爷——”他们挨得太近,沈陶陶觉得,宋珽的发梢都快拂落到她的面上了,说话便也有些不利索起来:“你,你做什么?”

宋珽已将攥着的东西收入了袖中,正垂手将她落下的湖笔拿起,放回笔洗之中。听她这样一问,略有些愣神。旋即却又不动声色地将湖笔放好,转手拿起了她用来镇纸的泥狗子,像是细细端详了一阵,半晌才轻声道:“这泥狗捏得倒是别致。”

沈陶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手里的泥狗子,也细细端详了一阵子,但始终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说别致吧,她觉得与宋珽放在桌上的那只小鸽子不相上下,也不知宋珽为何放着自己桌上的不看,非要大老远过来看她的。

在沈陶陶疑惑的目光中,宋珽将泥狗子重新放回宣纸上。又取了块方巾,将书籍上溅着的墨水吸去,这才提笔以朱砂在一旁批注被墨迹污染的字迹。

沈陶陶看了一阵,那双杏眼睁地愈发的大了,惊愕道:“世子爷,这本书一直在我手里,你都不曾看过,怎么知道上头原本写得是什么?”她顿了一顿,细细想了一阵,似乎是明白了过来:“这是根据上下文意,自己即兴补充的么?”

她只听说过即兴作诗,还从未听说过即兴替人补全古籍的。一时觉得新奇,便垂眼看了看宋珽写完的几行,由衷叹道:“补得真好,这几句我读了好几遍,都没读出突兀的地方。”

宋珽的笔势微微一停,垂眼轻望了她一眼,唇角慢慢勾起笑来:“你读不出突兀,是因为这本就是原文。”

沈陶陶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原文,你读过这本书?”

宋珽垂目,轻声道:“上一世中,闲来无事的时候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