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子不止一次见过那些哥哥为之流泪的教徒。

他们匍匐在垂下眼睛的童磨的脚底下,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恩惠。明明是这样听上去荒唐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却对此坚定不移。

良子第一次觉得哥哥说的话也不是全都没有道理。

——真可怜啊。

她这样想道,却没有像哥哥一样为他们流下眼泪。

良子也不是没有试过救救这一些人,但是没有人肯听她说话,因为她看上去不过是长相稍微精致一点的普通人而已,低下头的时候也不似哥哥那样悲悯众人。

他们已经没得救了。

童磨当然是知道良子的所作所为的,他的信徒们将此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良子以为自己的生命马上就要迎来终结,可撑着下巴打量了她许久的少年却并未因此而恼怒。

他就像一个普通人类里再平凡不过的兄长那样,苦恼地拉长了语调:“果然良子还是不懂呀,没关系,等到良子再长大一点的话,一定就可以明白了哦。”

他颇为欣慰地拍了拍面前少女的脑袋,“嗯嗯,要快点长大哦良子,你可不能无趣太久呀。”

坐在书案前的少女松开了摩挲着那把断成两截的名刀压切长谷部的手。

她低垂下头,睫毛轻颤,遮掩住那双已经毫无光彩的眼睛,提笔在书页上写下——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联系君了。]

[抱歉,我决定死去。]

良子是在她十六岁的大雪天死去的,一如她诞生之初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