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也会想,其实生命短暂一点,脆弱一点或许也没什么不好。

可月彦从来都不这样想。他还没有迎来过真正意义上的绽放,所以他是真的渴望活下去,以健康的姿态活下去——他甚至不惜一切手段,想要抓住那些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

这也是人的天性,总是对那些求不得格外执着。

而刚好产屋敷月彦这个人又似乎比寻常的人更加贪婪。

因为自小到大,他能收获到的满足实在太少太少了。

坐在回廊下,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从药童雪村那里借来的女手抄录的话本。人类的世界近年总是太平无事,而那些女子聚居的地方更是格外安静。许是为了打发时间,在有学识的女官堆里,抄录话本这种活计显得格外盛行。

雪村的这一册也不知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讲的是个将军和发妻因为因缘际会分隔两地,最终彻底分散的故事。

“可他们明明是可以再相见的啊?明明心里还各自惦念着,为什么会走到非要分开不可的地步呢?”我轻声嘟哝着,因为对这样的结局实在算不上满意。

“这确实是很坏的结末。”月彦倚在旁边的廊柱上,在须佐先生的要求下,即使天气已经相当暖了,他身上却还是披着厚厚的羽织。他没有束发,一头微卷的长发便如墨色的瀑布般自然向下垂着,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明明是可以抓在手心里的,却因为自己的动摇错过了。”

“可近来的话本总是这样。总有很多遗憾的事情。”我单手撑着下巴:“明明人类的寿命那么短暂,无可奈何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明明还有转圜的余地,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呢?”

“是啊,为什么呢?”他附和:“如果真的是想要的东西,就该抓在手里,说什么也不放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