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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心里,公输胤雪至少是个体恤下属的人,平易近人而不摆架子,在她手下做事虽说一样不会有什么油水可捞,但不至于明明没有错处还被苛责,而只要按照她的意思像模像样地做了,时常还能有些奖赏。

公输胤雪同样也认得这名家丁,事实上,她从很小的时候记忆力就很好,能记住每一个和她说过话的人,后来慢慢长大,更是连那些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不会忘记或是混淆。

她点了点头,问道:“宋梁,怎么就你和张广两个人在这儿?其他人呢?”

公输胤雪又看了一眼排到城门外还不知多远的队伍,皱眉道:“这得分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小姐,我们卯时就起来熬粥蒸馍了,可这……怕是还要一个时辰。”宋梁面色愁苦,“现在粥棚里只有我和老张两个人,本来还有两个的,一个两天前给烫伤了,还有一个这会儿换班吃饭去了。唉。我先前也跟三爷提过这人手的事情,可三爷不以为然,反倒说我小题大做,是想多弄几个亲戚进来混日子。冤枉啊,东南西北好几处粥棚,哪一个不是忙得起早贪黑,哪儿还能混日子的?”

公输胤雪知道这又是公输究留下的一个烂摊子,在她管事的时候,这粥棚也是四个人,可现在的流民要比之前多上好几倍,没想到公输究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然以他在家里的地位,想要调派几个家丁过来帮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其他几个粥棚也是这样的情况吗?”公输胤雪问。

“城南的好一些,城北的估计也是半斤八两,城西的甚至比我们这还乱,前几日百姓还闹过事,险些砸了粥棚。”宋梁皱眉道:“不过那是因为每日粥太稀,喝下去跟水一样,所以才会出事,现在粥都是厚厚的白米粥,还配了白面馒头,已经没有什么人抱怨了。”

公输胤雪摆摆手,让身后跟着的人把宋梁反映的情况记在卷宗里,随后她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从许多人脸上读出了期盼和焦急的神色,赶忙对宋梁和张广吩咐道:“你俩先过去干活吧,别耽误了施粥。”

说着,她又回头对随行而来的两个家丁道:“你们,再去添置几口锅,今日临时帮他们一把。”

“是。”两名家丁低头应了下来。

“哎!多谢小姐体恤。”宋梁心里欣喜,心想公输胤雪一回来,这状况果然就不一样了,顿时他的胸口也多了一股劲头。

家丁们各自做事,宋梁重新握起了那把大勺,一旁的张广也显得信心满满,百姓们的队伍再次蠕动了起来,人群中的嘈杂也渐渐低了下去。

公输胤雪转头正想跟秦轲说话,却被一声不大不小的碎裂声和呵斥声吸引了注意。

只见一个瘦骨如柴的孩子,穿着又破又脏,几乎已经辨不出布料颜色的衣服,蹲在地上捂着脑袋,而孩子的面前,有一只破碎的陶碗,米粥撒了一地,正冒着热腾腾的气息。

“你这双眼睛是白长的?小爷我这么大个人你都看不见?你看看我这衣服。”大声呵斥着孩子的是一名锦绣衣衫,看上去贵气逼人的贵公子,只是这贵公子的站着有些不稳,脸上还带着宿醉的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