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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你的人,没有想象得那么聪明,甚至比你还要愚蠢。居然不知道要逐个确定尸首,少了一个也闭口不言。至于怎么知道的,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些你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掩饰如今都已经成了一层破烂的窗户纸,你还指望能继续躲在后面扮演什么角儿?”孙既安话语十分刺耳。

孙同面色发白,一时间再也顾不得自己对孙既安的愤怒,慌里慌张地跑去抱住了孙既安的大腿,大声地道:“大哥,别人不救我,你可要救我啊。谋反的罪名不小,若是我真的被校事府抓了,肯定没什么好下场,大哥……”

孙既安低着头目光沉痛,好像恨不得亲自用刚刚的琵琶把这个擅自闹出事端的弟弟当场打杀,但如今的事情,却已经不再仅仅只是一对兄弟的事情,他必须做出正确的决定。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抓你。”孙既安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但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而是因为你是孙家的人,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和孙家息息相关。如果你真的被定了一个谋反的罪名,那整个孙家都要受你的牵连,我这两年在朝堂上的布局更会功亏一篑。”

说到这里,他几乎一口气喘不上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明天……不,就现在,你去写辞呈,递上去交到宫里,然后安排安排就带着你的一家大小回江东,这辈子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建邺,这样,我还能保你的一条性命。”孙既安沉重地道。

“辞官?可这……”孙同目光闪烁,心里有几分不愿,毕竟这九卿之一的位置是他多年钻营而来,其中耗费心血自不必多说,如今一朝却要他放弃一切,直接离开建邺而回到孙家的祖宗之地江东?

“蠢货!闹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想继续留在建邺为官?你自己数数,你长了几个脑袋,是不是三头六臂,能让诸葛宛陵砍你的时候多砍几次!”孙既安又是狠狠一巴掌甩到孙同的头上。

“……若你回到江东,那么在我孙氏的立身之根基里,没有人能动你一根毫毛,可你若是堂而皇之地站在朝堂之上,就算我解决了事端,让诸葛宛陵不能立刻杀你,可将来他只需要动一动心思,随便给你安上一个罪名,你一辈子都别想逃。”

孙既安缓缓地解释着,但即使只是解释,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让好不容易站直身体的孙同畏惧地一颤。

在孙氏之中,他最轻视的是这位大哥,最畏惧的也是这位大哥。

之所以轻视,是因为孙既安数十年来一直都维持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样子,从未展现出任何惊艳之才,只是能办好差事罢了。

而偏偏就是这样一位大哥,却在那一天突然反转,好像一头猛兽吐露出了深藏的獠牙,一下子跃升到了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成为如今士族的领袖,这份城府,实在深沉,令人畏惧。

孙既安所说的理由当然是没有错的,所以孙同也没有办法反驳,只能是屈服地低下头颅,下定决心要去写那份辞呈。

不过临走之前,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校事府那边……”

“这已经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孙既安阴狠地道:“总之我会让校事府闭上嘴巴,你要做的,只是彻底退出建邺,这样一来,丞相或许会看在我们整个孙家的面子上,装聋作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