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轻松,但回想起这一年的事情,少年人心有余悸:“生产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这是嬴政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重要的人经历妊娠过程。

阿母生他时,他自然是没记忆,之后回咸阳,成蟜已两岁。旁人谁有了后代,到阿父这里也不过是提一句,道声恭喜就算过去了。

而维桢夫人不一样。

从有妊娠反应,到她腹部隆起,再到告假休息,嬴政全看在眼里。

她直到第八个月才回家准备生产,这震撼了一干宫廷命妇。

嬴政听说,本来华阳太后和秦廷上不满之人,打算拿着夫人有孕这件事找麻烦呢,结果维桢夫人如此拼命,搞得他们提不好提。

——试问这一群大男人,谁能揣着一肚子水和一个小活人继续忙碌?

维桢夫人当时开玩笑说,他们这是没见识,不知道社畜是怎么工作的。嬴政不知道“社畜”是什么意思,但他能看出来维桢夫人是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嬴政身边唯一见怪不怪的,便是母亲。

阿母虽为富商之女,但到底是平民。她对嬴政说,平民家的母亲,哪个不是工作到生产?连她在邯郸孕育嬴政时也是一样,生下来他时,有侍人帮忙照顾,已经是天大的优越了。

不是每名女子生育时,都有条件休养的。

而即使维桢夫人身边有专人照顾,嬴政还是觉得她那段日子很难过。

他见过夫人孕吐干呕,见过夫人行动不便,也从阿母那里听说生产当天相当惊险。

十一岁的小嬴政,深刻地意识到,为人父母与生产妊娠,是一件非常、非常严峻的事情。

“阿母说过,一次双胎,很少见。”嬴政低声道。

嬴政还记得母亲回来时兴高采烈地模样。维桢夫人进献图纸时她没什么反应,办学授课时她也反响平平,授予诫剑、成为太傅,阿母也就为她高兴了一下。倒是一次生了两个女儿,在阿母眼中则是天女下凡,是比封官加爵更了不起的大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