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北拳头攥紧,舌尖缓缓舔过犬牙,眼神阴冷。

八年前,他父亲打工时意外遇难。大伯跟包工头理论,拿到两千块钱的赔偿款,美滋滋的盖了新房,把旧房子让给弟媳。

九十年代初,大伯家的房子是村里最气派的。他拿剩下的钱做小生意,成为全村第一个万元户。

有年寒冬,沈顾北发高烧,连续几天都没退。方婉没钱去医院,逼不得已向大伯借钱。结果婶婶从此记恨,隔三差五上门催债,还清本金还要偿还利息。

方婉拿不出来那么多,婶婶逢人便说他们母子白眼狼,多么不识好歹。

“反正啊,我就盼着谁给寡妇介绍个老头,让她带着小白眼狼搬走,把我家房子让出来,彩礼多多少少给点就行。”婶婶把话题扯到沈顾北身上,开始数落他没出息成绩差,比不上自家儿子。

婶婶兴许知道沈顾北在家,故意朝着窗户说,嗓门贼大。

沈顾北只是静静听,没打算出去反驳。

打嘴炮有什么意思?他总会让风水轮流转。

——往死里转。

婶婶越说越起劲,把陈年旧账全部抖出来,第一万八千遍重复‘当初小寡妇嫁过来,我就不同意…’。

话刚起个头,远处突然响起一句‘嫂子’。

细声细气,语调温吞。

婶婶见方婉回来,翻了个白眼快步离开,脑门上仿佛刻着晦气两个字。

方婉遭受的白眼太多,早已经麻木。她放下背篓,用力捶捶肩膀,身体瘦得比纸片还薄。

缓两分钟,她擦擦汗水,费劲的扯出一丝笑容,转身迈过门槛。

家里比平常安静,桌子上没有脏碗筷。

方婉以为儿子没回来,低头就看到沈顾北的灰布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