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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儒家圣人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后世儒生便致力于入庙堂,此为歪理,风儿切不能学它。”

“圣人当年,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唯独以一国之力,方可以扫平阻碍,教化天下。”

“如今国家大定,当启明智于天下,而非搬弄权术于朝堂,为师此生,或许螳臂当车,或许不自量力,或许一无所得,或许后世之人,终不会有人记得一个叫做姜守一的书生……”

笔迹至此微顿,对于一位自小读书的儒生而言,身后之名,不逊于生死之难。

少年视线下落,看到了老师洒脱的回答。

“纵使如此,又能如何?”

“千年之前,天下有甚么儒家学宫?”

“唯独道理人心,绵延不绝。”

“为师此言,不是为自己开脱,离你而去,实是我错,知道必然离开,却又收你为徒,又是错上加错,可老师也是个凡夫俗子,得见于你,喜不自胜,你天资横溢,我所学道理,实则已经全部传授给你,终其所有,不过一藏,一守,一仁尔。”

“你未来可自躬耕于大凉,也可以出去看看,老师希望你能出去看看,但是选择在你。”

“在我书房,放有地图信物,我选了五所学宫,各有所长,若喜欢这村子平静,便让它们一直封锁,而若你有所愿,便前往求学罢……学其学识,不必学其处事,要用你的眼睛去看,用你的知识去判断,去决定自己的方向,但是要慎独,不要被自己的执念所蒙昧。”

“天下间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儒生,有了圣人,也有了姜守一,可从古至今,再到未来天地归一,也只一个王安风。”

“王安风,便只做王安风就好。”

“师,姜守一留。”

少年读完,双目微阖,站在原地许久。

不知过去了多久,王安风安静的神色出现了波动,将信笺折叠,小心放在信封里,再放入怀中,缓步朝着后面姜守一的书房而去,伸出手来,少年没有丝毫的犹豫,轻轻放在门上,沉默了下,将木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