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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风呼出口气,缓缓直起身躯。

一怒杀人,是豪侠的做法,但不是他的。

爹说过,江湖上,天地间,牢笼里。

杀人并不可耻,但那应当是最后的选择。

倚仗武力,肆意妄为的人,离开了武功往往便一无是处。

盛怒者,当不杀,怯懦时,应不惧。

或许是因为今日是爹的忌日,八年前的记忆,那些尚未明白的教诲在此时又浮现心头,临去的时候,他抚着自己额头,依旧还是在笑,说的话都是自己当时根本不明白的,但是现在却有几分通透。

真正堪称之为人的,在大是大非面前,纵然手无缚鸡之力,纵然是寻常一介书生,也会挺直了自己的腰脊,而那些仗武力横行者,却大多会跪倒在那些更强者的脚下,卑微如尘。

面对着手持利刃,气势汹汹朝着自己过来的少年,王安风微阖双目,心中的暴虐情绪略有消解,雨落在身,立于风字楼下,却恍然回到了大凉村中,春日渐浓,记忆中有消瘦男子轻笑,随意谈天说地,许多言语归于苍白,也有数句话滋味越加浓厚。

握伞的手掌微松,轻声念道:

“人,高于武。”

“以‘我’为尊。”

爹娘虽然离去,但是他们为人的道理,却仍旧还在陪着自己。

王安风心中略有暖意,似乎看到了那男子轻笑,诸般杂念,瞬间收伏,却与般若掌精要相合,佛门金钟罩内力突然加速,却不显得丝毫突兀,自然而然,七十二手使破要诀于心中流淌而过。

手持利刃,却在以更高的层次俯视着自己,手腕一震,便有无形气劲萦绕在了竹伞之上。

却将纷飞之心,以究纷飞之处,究之无处,则纷飞之念何存?返究究心,则能究之心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