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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对神武府有感情,甚至感情极深这是真的,可他是皇帝啊,我当年总觉得帝王家过于冷酷无情,一开始在神武府中也处处和他保持距离,可这些年见得多了,也觉得陛下比你我更苦。”

“他得要先为天下黎民,大秦祖业负责,然后是皇室。”

“一直到最后才是自己。”

“有时候会令人斥责冷血的流放卸职,可能已经是帝王做能做出的最大努力,我们现在能够喝着酒说着当年一同生死与共的同袍之情,可这些对于帝王而言,实在是有些奢侈了,帝王并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梅忘笙听得心神震动,连连饮酒数盏,却又道:

“世家门阀所在于天下几乎理所当然。”

“此刻去想的话,确实有许多弊端,但是却也有一点,天下才俊,有八成出自于世家,其中又有部分出自于士族,寒门贵子,比例实在是太低了些,若将世家尽数打散,反倒连累朝堂不稳又该如何?”

老柱国淡淡道:“这一点,朝堂上周枫月,长孙念,都看得出来。”

“也知道该如何去做。”

“可是没有人敢走出那一步,不知是成是败,是生是死。”

“他们不敢。”

“这一次针对世家最多也不过是修剪枝丫,或者数十年后,仍旧会有世家门阀之祸,也不知道何时能有人敢冒天下士子之大不韪,彻底打断世家垄断朝堂的脊梁骨,一脚将那门阀踹下尘土,和普天下的百姓站在一处地方。”

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尽了,老迈柱国醉倒在桌上。

这一夜已经过去,星光渐渐隐去,只是还远不到日出的时候,王安风将老柱国送到客房中去,离开时候,老柱国抓着他的袖口,分明还未曾大醉,与王安风说求他给他们当年那一代神武府的老家伙们留下些生息。

若要入朝堂,再过些年。

他不想要自己的老兄弟们在白发苍苍的时候,还要再一头扎进朝堂旋涡里去,书生杀人从不用刀,朝堂是比沙场更能耗去性命的地方,这一场下来,就算能够侥幸活命,可也逃不过数年后远离中原,客死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