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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少女怀春的小甜蜜和小期待,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再回忆起来, 依然清晰地恍若昨日。

《惊蛰》上映的时候,她刚刚读高二。跟着当时在c大医学院读研的邻居大姐姐一起去电影院看了这部电影。然后惊为天人, 彻底被许暮笙圈粉, 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也要成为一名医生。

她到现在都不会忘记,那个于别人而言再平常不过的午后,于她而言却胜过一切的午后。偌大的电影院里,穿白大褂的许暮笙出现在屏幕上方的那一刻, 周遭的世界似乎都变得寂静无声了,她清晰地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然后她整个人生的轨迹都在那一天改变了。

如果没有那个午后,她也许会像很多官二代一样听从父母的安排,规规矩矩地读大学,毕业后从政。而不会成为一名医生。

其实中午在饭桌上,她没有说实话,她当时说想嫁一个像电影里男二号那么帅的男医生,她的真实想法是想嫁给许暮笙。

她的家世决定了她注定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自由选择自己以后的职业。所以高考毕业填志愿她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父母一听到她要报考医学院,要当医生,直接沉了脸,当场反对。他们都希望她以后能够从政。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哪里来的勇气,分数下来的时候,擅自更改了志愿,填了c大医学院。罗美芳知道后,气得差点进医院。后面她绝食,反抗,好说歹说,父母这才同意她学医。

考进医学院以后,她的学医生涯远比她想象的要艰难。医书难啃,数不清的病理,看不完的病历,期末考试年年都像高考。本科五年,研究生三年,起的比谁都早,睡得又比其他人都晚。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解剖室,时不时还会去停尸房转转。后来进入医院工作,门诊,手术,写病历,写论文,成天泡在手术室。

见习第一年,碰到一个姑娘,二十七岁就患了乳腺癌,而且还是晚期。她当时跟蔡老师负责这姑娘的病情。眼睁睁看着她从一个浓眉大眼的漂亮姑娘变得面容枯槁,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她似乎都能感受到有风从衣服里头穿梭而过。

那姑娘是个钢琴家,有一双很漂亮的手。白嫩修长,五指在黑白琴键上流连,你只要看一眼就会被那双手吸引住眼球。可后面,那双手干瘪了,不复往日圆润,指甲泛青,皮肉松垮。甚至比老妈子的手还要难看。

化疗之前姑娘原本还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长发及腰,如一匹上好的黑色锦缎,柔软滑腻。可化疗以后,长发没了,光秃秃的,她时不时就对着镜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