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明不由得又想起曾经师父拍着肚子对他说——“我这一肚子的,大人不计小人过。”那时候他是小孩,师父是大人,师父确实没什么文化,不怎么会用词,只从别人嘴里头听来的意思,就在他面前穷显摆,连用错了都不知道。

大度就是大度,宽容就是宽容。

什么大人不计小人过,笑死人了。

他朝师父笑道:“胡说八道。”

他没有再留下来,怕让师父又嘲笑他男子汉大丈夫,还没顶天立地就开始,动不动抹眼泪什么的,那太丢人了。

他回到他以前住的那间小房间,从床底下把箱子抽了出来,那是一个木头箱子,死沉死沉,那时候走得挺匆忙,他奶奶牵着他的手,问他要不要给师父告个别,他赌着气,很大声的说“不要!”。

圭明定了定神,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刚刚眼前突然就模糊了。

他掀开了箱子。

——

见着圭明进房里头了,师父踮起脚尖,脚步灵活的快步溜回到厨房里,拍了拍胸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然后抬起头,撤掉了障眼法,刚刚还干净整洁的厨房一下就变回原有的样貌,墙面斑驳的血迹,桌上刷不掉的污迹,刚刚忙活的那几个厨师从锅碗瓢盆里抽离出来,朝着师父发出嘲笑的声音。

师父挥着手,不耐烦道:“滚滚滚,一个个的,除了惹事,一点忙都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