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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南下这一路可真越来越随便了啊。说好的洁癖呢,啊?

元赐娴心里凄苦,偏偏如上回在驿站一般,听完他非常正义的解释,她的指责便少占了几分理。

如此情状,实则她俨然已可义正辞严地叫他对她担责,但她想叫他心甘情愿庇佑元家,一味强扭必然行不通,现在急着较真,她就输了。她得沉住气,将这几笔账记好了,待时机成熟再拿来说事。

于是她收敛了一下波动的心绪,平静道:“那就多谢您照顾我了。”

陆时卿执笔的手一顿,笔头摁在纸上,晕出一团难看的墨迹。

怎么回事,这与他想象中的情境不太一样。她为何不趁机逼他娶她?他都暗暗盘算好,打完腹稿了,她竟如此轻描淡写放过了他?

那他费尽心机设计这一场同宿做什么。

元赐娴见他神色滞涩,仿佛受了什么挫折打击,瞅着他笔下墨迹问:“陆侍郎,您这是怎么了呀?”

陆时卿回神提笔,将废了的公文揉成一团,重新铺纸,微笑道:“没事,想到民生疾苦,一时惆怅罢了。”

元赐娴也不知信是没信,笑眯眯地道:“哦,大周有您,真是大周之幸。”

过了蕲州,便是陆时卿此行的目的地舒州了。

其实昨日那点雨水本不至爆发山洪,坏就坏在前些日子持续不断的大雨令这一带山体十分松垮,如此一遭便等于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叫舒州原已被控制的灾情再度蔓延,城中又添一拨流离失所的百姓。

陆时卿和元赐娴是黄昏时分到的舒州城,刚巧碰上附近一批灾民涌入,将城门堵了个死。这些人大多是来讨粥喝的,也有部分为了寻医问药,总归都是要命的事,故而哪怕门吏不断高声呐喊,多数人也是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