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是一道续诗题,第一句是皇帝出的,第二句是季玦续的。

皇帝出的这句“盛京西望此人间”出自一首悼亡诗,鲜有人知,这是皇帝悼先皇后的。

后陵在京城西郊。

先皇后殡天那年江瑗还小,他只记得皇帝流了几滴眼泪,作了首叽叽歪歪的酸诗。

皇帝果真是天下第一虚伪的人,时过境迁,悼念亡妻的句子,也能出现在科考的卷子上了。

江瑗吐出一口气。

这是季玦的考试,不是他耍性子的地方。

日快要落了,距离殿试结束,还剩半柱香的时间。

他提笔,写下最后一句诗。

他整理好季玦的卷子,把氅子捂紧。

太冷了。

今天还是钱二郎来接季玦。

他把江瑗送进马车里,问了和上次会试一模一样的问题:“如何啊?”

江瑗答:“尚可。”

江瑗说完“尚可”,又皱了皱眉。他续上的那两句诗,可能不太讨皇帝喜欢。

不过想来季玦作的策论,也应不太讨某些读卷官的喜欢。

奉天殿侧殿内,季玦的那篇策论确实被挑了出来。

“你看看这篇……”一位翰林学士把卷子递给旁边的人。

“这篇怎么了?”田拙从他们中间截了个胡。

“这……田大人,这篇写得太散了,画了这么多红圈儿,恐怕有失公允吧?”

“哦?”田拙翻了翻,笑道,“这不是那位季会元的吗?”

“是呀,怎么比起会试,水平差了这么多,开题言辞也过于尖锐了。”

“哪里差了?”田拙佯装不解。

“您瞧瞧,一会儿水利一会儿盐铁,转头又跳到藩国上,乌七八糟说了一大堆,一个主题也没有。”

田拙的笑容不变:“没记错的话,谢大人簪缨世家,是苹河谢氏人?”

谢翰林点点头,又道:“也只不过是谢氏旁支,不值一提罢了。”

田拙再没理他,转移话题道:“你看看人家作的诗吧。”

谢翰林再翻到卷末,去看皇帝心血来潮出的那首诗。

“盛京西望此人间,九派大江九叠山。日月……嚯!”

“如何?”田拙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谢翰林激动地把手拍到桌子上,连拍三下,只喊了一句:“好!”

“这不就配得上那么多红圈儿了。”田拙无所谓道。

“可是这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