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军营生活

也就是说,这些兵卒的老婆孩子来到军营中,不仅不是来享清福的,反而变成了类似于辅兵的作用,承担了军营中的大量杂活。

如果他们在故乡的田间地头,或许还能找点种田或者织布的营生,还能攒下些余钱,但在军营中,就全然没有这种机会了。

总之,在军营的这段时间,赵海平也是看得相当憋屈和窝火。

太难受了!

这是士兵该享受的待遇吗?

这样的一支军队,又谈什么战斗力,又凭什么去打如狼似虎的金人?

但此时他毕竟只是一个刚刚入伍不久的新兵,对这一切也根本无力改变,只能混一天算一天。

毕竟从最近军营中人心惶惶的气氛来看,金兵或许很快就要打过来了。

……

“赵大哥,来,你再吃一块吧。”

赵海平从对方手中接过来一小块硬饼,泡在小米汤中,等它全都泡开之后,这才蘸了一点点酱,放入口中。

饼和小米汤都是冷的,因为晚上不允许有明火出现。

毕竟军营中到处都是廉价的茅草屋,一旦失火了后果就十分严重,没有任何人能承担这样的后果。

至于这些士兵们,对此则是已经习惯了。

冷食就冷食吧,饿不死就行。

古代的这些底层人民,对于生存问题的耐受程度,是超乎现代人想象的。

在军营中,赵海平的名字是赵海。而他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同样身材高大、身体壮实的兵卒,则是跟赵海平同样的特刺效用,叫王方。

赵海平是孤家寡人一个,自己从军,但王方则不同,有妻有子。

他的孩子今年刚刚七岁。

按照王方的说法,其实早在十几天之前,他的妻儿还都在平定军中,和他同住。

但随着金兵南侵的消息越来越多,王方开始担心平定县城很快就要变成战场。正好此时上官网开一面,允许一部分人的妻儿离开军营返家,王方也就顺势让妻儿回去了。

相比于那些底层的兵卒来说,赵海平和王方这种“特刺效用”的兵卒属于其中的精锐,不仅日常的军俸要更多,在其他方面也会多少有些优待,即便有军俸或者其他杂用的钱被克扣的情况,也会比其他普通兵卒少一些。

而且,平定军本就是在荒僻之地,虽说生活条件很差,但这里毕竟是很容易就要直面战争的,克扣军俸的事情也会更加收敛一些。

所以整体上来说,两人在军营中的生活还算是勉强过得去。

至于日常的吃食,整体上来说跟行军过程中是差不多的。

齐朝是一个饮食文化大发展的时代,像李鸿运这样在城中的,还可以去酒楼中饱一饱口福,吃一些炒菜。但在军营中,基本上就只有各种硬饼和极少量的青菜了。

自齐朝开始,硬饼、盐块和酱变成了行军时必备的三件套,相对于大楚朝以及更早时期的士兵顿顿都只能吃小米的情况,已经算是有了很大的改善,但仍旧说不上好吃。

勉强填了个八成饱之后,两人在黑灯瞎火中,开始畅谈国家大事。

平定军虽然是一支不起眼的军队,但毕竟地处要冲,平日里士兵们多多少少也能从上级的军官那里,获知不少外界的消息。

王方轻轻地叹了口气:“赵大哥,我最近有些后悔,将我的妻儿送回去了。”

赵海平想了想:“为什么?金兵已经南下,此时西路军虽然受阻于坚城太原,但保不齐会有许多支军队绕过太原城,到时候我们平定军也会难以避免地卷入战火。

“你将妻儿送回去的决定是对的。”

王方苦笑着摇头:“赵大哥你有所不知,今日最新的军情已经传来了。金人的西路军受阻于坚城太原,短时间内无法攻克,所以即便我们平定军也会遭遇敌人,但只要太原不失,我们就多半不会遇到大量的金人。

“可是,我的老家在相州,那是金人的东路军从燕京南下大梁的必经之地……

“东路军可是一路势如破竹,据说沿途的州县和各路军队都没能建立起任何的抵抗,估计再有三两日,金兵就要踏过岑桥驿,直抵京师城下了……”

赵海平这才意识到王方为什么后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了。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金兵肯定会将太原作为主攻方向,那么平定县城就成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

许多像王方的兵卒,才最终作出决定,将妻儿送回老家。

按理说,若是燕京能够多抵挡一些时日,或者金兵未将主攻方向放在东路,又或者金兵并不打算直接去打京师的话,相州这样的地方都会是比较安全的。

可偏偏,金人的东路军竟然比西路军还要更加顺畅无阻,一路上压根没有遭到太多的抵抗,就已经要直抵京师城下。

那么这一路上,又该是一副什么样的炼狱景象?

对于这一点,赵海平反而比王方这样的原住民,要更加清楚。

对于王方等人来说,他们其实还没有真正地跟金人打过交道。

自从金人立国之后,一直展现出一种与齐朝友好合作的关系,双方在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比较融洽的。而这次大举南侵,还是金人与齐朝之间第一次刀兵相向。

所以,王方等人还未见识过金人的残暴。

赵海平却是知道的,在齐朝前后的这个历史时期,金人几乎可以说是最残暴的,这一点甚至超过了以往的许多胡人,也超过了之后的北蛮。

就拿北蛮这种极端残暴的游牧民族来说,他们动不动就屠城,杀人盈野。每每攻克一地,往往是除了工匠之外全都屠戮殆尽。

但在北蛮吞灭齐朝的过程中,对于齐朝的一些旧臣,多多少少也是展现出一些诚意的,许多重臣都是劝降许多次无果之后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