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都传萧过是怪才,为人孤傲,不喜与人为伍。

四五年前才初出茅庐,用了三年时间击败了南派各大高手,一时声名鹊起。既不收徒,也不传艺,所有的时间不是用来下棋就是用来看棋,时常废寝忘食,所以棋艺之精湛,成为南派棋艺的巅峰。

方槿桐一直以为萧过是四十上下的大叔,却不想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好棋者往往以棋艺较高低,忽略了年纪。

左侧的秋风间里,肖缝卿端起的茶杯悬在半空,凝眸看向刚刚落座的萧过,嘴边微微勾了勾,也看到他向这边看来。

辰时八刻,两人各抓一把棋子,交由棋童并数,若为单数,右侧执黑子,若为双数,左侧执黑子。

黑子先执棋。

棋童认真数完,将黑棋盒置于席仲绵跟前,白棋盒放于萧过身前。

已时到。

秋风间内,肖挺屏住呼吸:“不知萧二公子能否赢过席老先生。”

肖缝卿也不抬眸,凉凉道:“他会的。”

……

开局。

下棋的人心无旁骛,随着黑子白子交叉落子,观棋者却有不少已经按耐不住,能零零散散听到叹息声和感叹声。观棋不语,但身在南北两派大国手的棋局里,不见得能控制得住情绪。

这样的棋往往下得慢,但萧过却明显落棋利索。

在这样的一场对弈中,最怕便是输了心态,失了平常心,便等于丢了棋局。

萧过继续快而准,席仲绵却依旧不急不缓,当稳则稳,棋局一时难分上下。但席老先生走得步步精湛,相比之下,萧过倒是稍弱一些。

已时三刻,萧过依旧快步落棋,全然没有旁的思绪,而席老先生却开始明显心有旁骛。每掷一子,都忍不住抬眸打量对面之人。

方槿桐的座位离得近,席老先生什么棋局没见过,对弈场上输赢是常有之事,以席老先生这般年纪,不至于会被萧过逼到慌乱的地步,她能明显看到席老先生额头上的汗水。

已时四刻,席仲绵挥了挥衣袖,执棋盒。

意思是,要暂歇。

高手间的对局往往不是在一两个时辰之内决胜负的,席老先生年事高了,要暂歇也在清理之中。

棋童上前封存棋盘。

有人上前扶席老先生起身,方槿桐离得近,既看得到席老先生错愕摇头,也隐约听到了他口中小声重复的“怎么会”“不可能”几个字。

其实,方才的那几步棋萧过走得虽然精湛,却并不如席老好。而萧过反而自信,席老却如履薄冰,方槿桐有些看不懂这场对弈。

中途暂歇有小半个时辰,眼下也到了午间,清风楼各层的露台都设了茶歇。紧张的气氛过后,观棋者可以小歇,再等棋局继续。

方槿桐起身,去楼台拿了些吃食,也听二层的观棋者议论了一些今日的棋局,大多是席老爷子更胜一筹,萧过太过激进之类。能在二层的都是大家,她不好参与,便抽身回来,只是路过秋风间时,脚下停留了稍许。

“姑娘看什么?”肖缝卿并未看她,眼睛盯着手中的书卷,却开口同她说话。

听到姑娘两个字,方槿桐心中一慌,见四围没有旁人,才走了进去。

肖缝卿抬眸看她。

“你怎么知道?”方槿桐诧异,但对方既然没有当众拆穿她,也不会给她难看。

肖缝卿笑了笑:“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