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人心中最坚强的一块崩塌了,紧接着整个战场因为一个人和一面旗帜,发生了天旋地转一般的变局。

首先溃退的便是从妻女山追过来的真田幸隆队,那三千五百人本来保持着攻势,但此刻发现武田信玄“已死”的真田幸隆却不得不做出了退出战场的决定。

退出战场,甚至是头像——作为信浓的豪族他本来就不需要向武田信玄效忠,只不过是和战国所有豪族和大名之间的附庸关系一样罢了。

此刻他甚至一瞬间想到了是否应该在退出这次战斗之后马上投降敌军?

另外一边,即将度过千曲川的增援部队也发现了自己增援“已经”来迟的可怕结果。悔恨不已的高坂昌信当场就要切腹自杀。不过一旁的旗本死死拦住——你丫要死会去死,这里多危险啊?

高坂昌信也够光棍,反正已经要死了也不急在这一刻。于是乎紧急下令全军退回千曲川沿岸,接应溃败的部队。

最凄惨的还要数那八幡原战场的六千军势。本来现在就个个带伤,甚至还是重伤。挂了四千多人在战场上不说大将害死了个干净,现在倒好,连武田信玄都死了。

觉得革命没有奔头的足轻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或是跪地投降,或是败北而走。刚刚还做了殊死抵抗,甚至死不投降的人们,此刻却如同受惊的兔子,分散,摧毁、倒塌,崩溃了。六千人争相向河对岸跑去,军士溺水而死着无以计数。

那种战国历史上空前的勇气和血战到底的心,为什么一瞬间就蒸发掉了呢?可能全都是因为武田信玄吧。不论是在光辉的进攻中,还是在可耻的溃败里,他都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无以伦比的个人魅力似的他完全占据了所有人的心。这是进攻的基石,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非战之罪,天亡我也!”

八幡原上,武田信玄可以这么说。

武田信玄受了重伤,刚刚又拼死在毕生的敌人面前露了一次脸。现在脸色病态的苍白,盔甲被迫被拿下包扎伤口。他要重新组织起军队,因为援军已经到达,一方面他派人到河对岸告诉增援部队自己没有死,继续渡河。一方面,他要重新立起孙子大旗。

面对那些溃兵们,武田信玄不住的大喊大叫,自己没有死!但那些人似乎都不认识他了,就如同拿破仑之于莫斯科、莱比锡和滑铁卢;项羽之于垓下。凯撒死了,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一瞬间的,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这一刻不论武田信玄如何大骂、如何威吓、如何的砍杀那些足轻们,那些足轻也都在一众莫名的集体恐惧之中,丝毫不作出回应。

“馆主大人!”突然,一旁的一名近卫旗本指着远处的真田幸隆的保卫部队惊讶的说道:“你看!我们的增援部队溃败了!”

“什么?”武田信玄大惊失色,本来只要有那一块基石的话,自己便可以借力而为,用增援部队包围敌军。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