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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周培公微微一笑,拊掌大赞,“老四,咱们这个地盘虽小,但却万万丢不得——丢了可就成了流寇了,没了钱粮事小,将来也会被天下人看轻,注定成不了气候,”他解释道,“刚才我只是分析咱们的处境,兵法有云,夫战,庙算多者得算……”

“好了好了!我说老周,拜托您呢,这会还掉什么书袋子,”林风叹了一口气,拱拱手道,“您老有什么高见就请直说了吧,你以为这些家伙真能听懂之乎者也?!他们只会叫堂子唱十八摸!恩!——”

堂内一片哄笑,军官们笑得前俯后仰,一点也没有引以为耻的样子,而旁边的施琅李光地等人亦是忍俊不禁,周培公尴尬的摆了摆手,正色道,“图海摆出这么一个阵势,是很有点意味的,他只要守出了咱们南下的通道,咱们可以说就是死路一条——虽然咱们现在暂时粮草不虞,但京畿人口繁众,几万将士十多万家眷,人吃马嚼的总有吃完的时候,这顺天府区区十几个县,是绝对养不起这么多人的,而且现在我们的大军也动弹不得,一旦抽调兵马向北或者向西拓展疆土,他马上就会趁机杀过来夺我根本,所以他现在深沟高垒,是想不损一兵一卒,活活困死咱们!”

“还有……”旁边的施琅突然插口道,见林风诧异的转过头来,他马上拘谨的拱手谢罪,见林风示意他说下去,便回首叹道,“还有辽东各地现在正在整顿兵马,一旦他们缓过劲来,找蒙古人借些兵,还可以从北面夹击咱们!”

听他们这么一分析,原本心中乐观的军官们也沉默下来,脸色变得很有些难看,林风嘻嘻一笑,站起身来训斥道,“瞧你们那副鸟样,一个个阉鸡似的,真他妈的丢人,这不就是开个会,怎么,还没打就草鸡了?!”

“刚才老周……还有老施只是说说最坏的情况,那我这边就给大伙说些好听的——不知道你们这些混蛋信不信,我林某人既然敢带你们杀上北京城,就会带着你们杀回江南!”

众人显然对他很有信心,闻言精神一振。

林风撇了撇嘴,轻蔑的道,“图海是个什么东西?咱们杀了多少鞑子?从康熙打头到各个王爷贝勒,哪一个不是声名赫赫的大人物,不照样宰小鸡一般的宰了?和这些人比起他算个啥?”他嘻嘻一笑,“他要封锁老子,老子就不让他封锁,破釜沉舟的和这小子干一仗,顺便拿下天津保定——他妈的,佟大纲这小子老子忍他很久了!”

周培公微笑着附和道,“不错,事已至此,只有倾尽全力拼死一战,拿下图海这颗钉子,咱们南可下山东,西可与义军呼应,北可以攻略辽东,想打谁就打谁,一子着目,全盘皆活!”

林风目视众人,见再无其他意见,当即下令道,“传我的命令,除了监视山海关的那两个营之外,汉军全军集结北京,准备出征!”

众将大声应命,鱼贯而出,待众人出去之后,周培公忽然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图海果然是一员名将!”

林风一怔,“怎么了?”

周培公苦笑道,“不攻即攻,他老早就盘算好了,料定我们别无出路,摆出了犄角呼应之势,修好了城墙等我们撞上去!”

第十一节

秋高气爽,道路两旁尽是被割得整整齐齐的麦茬,不远处庄户人家旁边的麦垛堆得象小山一样,几个农民冒着冲撞大军的危险下地耕作,抓紧时间补种冬小麦和甘薯,不时心惊胆战的朝官道上张望,汉军的士兵穿着怪模怪样的军服,整整齐齐的队列长长的望不到尽头。

今年的天气总的来说还算不错,因为这个时代信息传播的速度很慢,林风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收成如何,但京畿一带却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丰收了。这一年京师地区出现了一个相当可笑的情景,眼下正是狼烟四起天下大乱,但顺天府农民的日子却过得比哪一年都要好,由于汉军的突然崛起,顺天府的农村基层政权被破坏怠尽,政治真空长达数月之久,今年也就少了很多苛捐杂税,直到前不久才在清庭的投降官员中选出了一批人充当地方官员,补收了很少的田赋。由于在通州缴获了大批粮食,汉军一直没有为粮食发愁,所以林风决定这一年就干脆收买人心算了,象征性的征收那么一点点田赋,而刚刚委任的前清投降官员这时倒也没胆子贪污盘剥,所以虽然在战乱年月,汉军统治下的农村地区倒也出现了一副欣欣向荣的景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