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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单筒望远镜,微笑着转身对自己的骑兵扫视了一眼,身后的骑兵这个时候已经镇定了许多,三千多人的阵列中鸦雀无声,只有战马胡噜着偶尔喷着响鼻。

赵广元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过头去,虽然面上非常镇定,但他心中却十分清楚。此刻他心中十分矛盾,自己的部队是无论如何打不过面前的敌军的,若是冒冒失失和清军硬拼一场,他心中实在是有些不舍——这一仗打完了,他以后就恐怕没有猴子牵了,他不比王大海、刘老四这些人,他是骑将,他的部队是骑兵,步兵部队打完了容易补充,但骑兵部队一旦遭到毁灭性打击的话,再补充起来就千难万难了。这里不是辽东也不是大草原,这里是关内平原。

不过虽然不舍,但赵广元却也没有违抗军令的想法。到现在为止,他的一切都是大帅给的,就算全赔上了也未必没有翻本的机会,大帅非常人,赵广元对林风有一种类似于神秘主义的信任。

他看了看后方,心中有些焦急,传令兵到现在还没有到,是逃是战,大帅的命令还没有到,此刻对面的清军已经歇了一会了,畜力很快就会回复过来,两军相距不到两里,数息之间就可以冲到面前,骑兵不比步兵,如果清兵要冲锋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跑起来。失去马速的骑兵还不如步兵。

正在焦急思索之间,清军的后阵忽然尘土飞扬,又是一彪骑兵赶到,打头的一面大旗高达数丈,翻卷之际隐约可以看到“抚远大将军……”字样,未等尘土落定,数十面牛皮大鼓轰然齐鸣,对面的清军大队猛的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呐喊,原本平直如一片水面的阵线忽然波澜策动,大队骑兵轰轰隆隆践踏着地面,如一片乌云一般劈头劈脸的扑了过来,数千精骑不住加速,愈来愈快,牛皮大鼓鼓点如潮,如同雷声阵阵,气势万均。

“报——”一骑飞来,汉军骑兵如潮水一般层层裂开,传令兵疯狂的抽打着战马,嘶声长呼,瞬间冲到赵广元身边。

赵广元心中一松,军令终于来了,他一把抓住喘着粗气的传令兵,“大帅怎么说?!”

传令兵呼呼的喘着气,脸色却非常古怪,焦急中居然透出三分忸怩,“……军门……大帅、大帅他跟我说……”

赵广元十分不耐,同时怒火上涌,他一把拿住传令兵的脖子,“他妈的,大声点!快点说!!”

“咳……咳……大帅要我……”传令兵被挤得喘不过气来,挣扎着大声叫道:“……大帅要你捏捏下边,看看那玩意还在不在……”

“什么在不在的?……”赵广元有点抓狂了,回头瞅了瞅身后,自己的骑兵忽然个个神色古怪,他愣了一愣,猛的回过神来,黝黑的面皮立即涨得发紫,狠狠地一巴掌把传令兵打下马去,想也不想一把抽出马刀,发泄般用刀背拍打着战马,一声不吭的迎着清军大队率先冲锋。

汉军骑兵忽然猛的爆发出一阵狂笑,随即大队策动,紧紧跟着自己的主将,暴风骤雨一般迎头朝清军扑去。

第十五节

最前沿的清军骑兵终于表现出了超出一筹的单兵战技,策马立身射出一波箭矢,数十名汉军骑兵立即呻吟着摔下马来,随即被践踏得尸骨无存,数息之间,两股骑兵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沉闷良久的喊杀声再次高亢起来,兵刃和肉体的撞击声响声一片,霎时血肉横飞,两军交错间不断有人摔落马下,残肢断臂高高抛起,壮硕的马蹄起落践踏,粘连着颈腔的头颅如皮球一般被胡乱的踢来踢去,不时有发了疯的骑兵策动着战马撞击敌人,猝不及防的人和马瞬间被撞得血肉模糊,远远抛飞。莆一接触,两军还未及错身,方圆数里内的草地就几乎被染成了红色,战况惨烈到了极至。

林风铁青着脸,举着单筒望远镜站在山包观察战场,由于骑兵的阻击,中军的火枪营和炮营利用这点宝贵的时间紧张的布防,围绕着这座海拔不过百米的小山包排成了一个椭圆型的阵势,由于随军携带的骡车不多,汉军根本无法在阵前布置许多障碍,只得三三两两的破坏在阵线前沿,能起多大作用就起多大作用,数队火枪兵在军官的指挥下,拿着佩刀奋力的掘土,尽可能的制造更多的陷马坑。

战场逐渐扩大,汉军骑兵逐步后退,冲刺的空间越来越狭窄,混战区域渐渐缓缓朝汉军的中军逼近,山包上的林风即使不用望远镜亦可看得很清楚,面前的这支清军骑兵的确是精锐非常,汉军骑兵的战斗力明显比他们差了一个档次,混战之后,遗落在地上的尸身大部分都是汉军骑兵,这时战场边缘的散骑格斗大多数都已经结束,因为战场上尘土蔽天,视线根本无法延伸得很远,所以中心战场上的情况林风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看见,一大团尘土上飘扬着一片“赵”字军旗,摇摇晃晃的在战场上来回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