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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欣慰的是,他的儿子王吉贞是一个好孩子,很乖顺、很听话,并且没什么野心,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已经累得够呛了,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走老路,至于手下的这几万弟兄,他也认为自己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如今的大汉国蒸蒸日上,如果运气不错,出人头地的机会有的是。

不过在一切结束之前,他得把四川拿下来。

天边刚刚透出一丝白光,他就悄悄地的披衣起床,没有惊动帐前值守的几个老亲兵,自己摸索着点上烛台,穿上了衣服,然后打开昨天晚上连夜送来的前敌谍报、安西将军府的命令通告以及最新的大汉朝邸报。

三天之前,他接到大汉安西将军张勇的亲笔手谕,统率自己的中军主力一万七千余大军,自保宁大营开拔,向西疾进两百余华里,连续攻克了苍溪、思依堡、虎跳驿、木马寨,最后隐以合围之势,驱除了南周昭化驻军,成功肃清了保宁北部、东河流域、以及嘉陵江以南地区,敌军残部或被击溃、或被歼灭,既占领了进攻剑州的出发阵地,又巩固了占领区的粮道秩序,行动迅速,战果斐然,面对马鹞子大张旗鼓的进军,对面的南周大将王屏藩虽然亲自坐镇剑州,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充分表现出了一员老将地稳重和狠辣。他本人亦因此怡然自得。

案头上第一封信笺就是来自安西将军府。根据中国官场的习惯,大汉陆军中将张勇用私人的身份给他发来了一封贺信,抬头部分恭敬的尊称他为“兄长”,词句谦恭诚意嘉然,末尾还有一份已经拟好的奏折,结尾“……拟报有功官佐……”的人名部分留下了一大片空白没,显然是留给王辅臣自己填写的。

这是很客气的表示,意思就是:虽然王辅臣将军暂时受我张勇的节制,但是我绝对不会对你的内部命令有更多的干涉,并且希望老将军千万勿要和我闹生分,今后的事情,不论是对敌人还是对朝廷,咱们大可精诚团结、统一口径,总之一切好商量。

看罢这封信笺,王辅臣微微一笑,随手放在一边。这时天色已经微明,旁边值更的亲兵早已惊觉,送上了热毛巾和清水。王辅臣没有理会,径自拿起最近的邸报,作为一名远离朝堂的将领,这种官方邸报可能他获取政治信息最直接的文件了,所以自投靠大汉之后,朝廷的邸报他每日必看,而且还经常仔细研究、推敲,研究大汉新朝的施政特点、官员构成以及党派关系。

昨天的这份邸报没有什么新意,大体上说的是关于大汉和罗刹国的事情,据说汉王殿下、首相李光地大人经过与罗刹人使者的一番谈判,已经初步敲定了诸多事宜,目前这桩政务已经交给礼部尚书李绂大人和大汉钱庄通商侍郎许淡阳大人负责。

除了此事之外,大体上就是几名年老官僚告老,监察院的几个御史闹着上书汉王迎娶妃子,或者就是各地的天气、粮米、食盐的价格等等。

王辅臣仔细地浏览着案头文件,一时竟然忘记了漱口洁面,积威之下,旁边的亲兵侍从人人息气屏声,竟无一人敢提醒他。这时营房外面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王辅臣忽然抬头,侧着耳朵听了半晌,还未等旁边的亲兵反应过来,他一把推开文案,低声吩咐道,“更衣!”

一名报讯的低级军官扑进大门,这时晨曦微微,他头上满是凝结在一起的冰珠,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口鼻中喷出的白雾仿佛要他的头颅淹没一般。他朝据座堂上的王辅臣请了一个安,旋即跪倒,大声道,“禀军门,剑州有报!”

“讲!”

“启禀军门,步军营周游击有报,剑阁一线的敌军似有异动!……”报讯军官偷眼上望,只见王辅臣神色冷峻,这时忽然眉毛一挑,他吓了一跳,急忙说道,“而且细作还说,昨天夜里,剑阁关墙上‘咯吱咯吱’的响了一夜,后来咱们派了几个手脚伶俐的弟兄打探,发现……发现敌军似乎在搬运大炮!”

“大炮?!”王辅臣微微一怔,“什么大炮?!——你是说他们准备在城墙上安装大炮,还是准备把城墙上的大炮搬走?!”

“卑职不知道!”报讯军官下意识的朝窗户外面望去,此刻天色仍然还未放明,“实在是夜色太暗了,咱们既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敢打起火把,只能远远观望,估摸着弄个大概!”

王辅臣没有责怪这名报信的部下,挥挥手让他退了出去,一个人在营房里来回转圈。沉思半晌,他忽然对旁边老亲兵问道,“吉贞儿现在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