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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第二轮,汉军中军号角猝响,鼓声齐作,在鸟铳的掩护下,后队盾牌手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蜂拥上前,朝南周军那道简陋的阵地猛攻,冲到近处,士兵们方才骇然发现,一人高的壕沟底部,竟然还倒插着不少建立的竹竿,然而此刻人流拥挤,扑在最前方的士兵甚至连示警声都未及发出,就被后续的战友推倒,呻吟着摔落深坑,用自己的血肉躯体铺平了冲锋道路。

喊杀声愈发高亢,双方长矛兵猛烈对状,近五米长的杆子相互拍打着、攒刺着,不断将前方的敌人刺倒,鸟铳手红着眼睛,竟就那么直挺挺的近距离递进射击,子弹横飞,长镝乱响,每一阵火器轰鸣过后,就有大片士兵颓然扑倒。接战不到一刻,双方就有数百名官兵战死沙场。

这时盾牌手已经矮身前进,逼到了营垒之外,挥舞着长刀沿着缝隙朝里面乱捅,待全阵押上,无数人横过身体,斜依着盾牌,拼命哼着号子“嘿呀……嘿呀……”,拼命地撞击着前方的木栏,数名精壮大汉浑身浴血,这时杀得性起,竟然一把甩开盾牌,擎着大斧猛砍栅栏,然而片刻之后,就被手持短矛的周军刺得浑身都是窟窿。

“咯吱……咯吱……”仓促修建的栅栏发出令人恐怖的声响,在数千人的拼命拥挤之下,终于轰然倒塌,霎时烟尘遮天蔽日,沙土飞扬,战场之中一片模糊,放眼望去,却只能看到数丈之外。

汉军大声欢呼,刀盾手就势扑到最前,登时砍死了大片周军,督战军官大声呼喊,数十名传令兵扯直了喉咙大叫道,“盾牌手回来!!盾牌手回来!!……长矛手向前……长矛手向前!!……”

“唰……”地一声轻响,千多杆长矛呈九十度直角,猛的落下,正指前方,锋锐的矛头上鲜血淋漓,不少枪杆上甚至还挂着敌军肢体。踏着敌我将士地尸骸,大队轰然前进,朝周军腹地步步逼近,杀气腾腾,一往无前。

周军阵形濒临崩溃,排在最前的长矛方阵早已七零八落,不计其数的长矛手、鸟铳手、炮手纷纷朝后方奔逃,七零八落的武器遗满了整片战场,这时周军后方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号角,重重烟雾之中,飞出无数长箭,登时钉死了大片溃兵,从汉军方向看去,前路一片尸骸,鲜血满地,无数濒临垂死的伤兵身着长箭,痛苦得浑身痉挛,此刻大声哀号,朝自己的大营缓缓爬动,每爬动一步,身躯四肢俱是鲜血喷射,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地血痕。

汉军方阵不为所动,数千条绑腿迈步、落下;再迈步、再落下,将地上的伤兵踏成肉泥。这时烟尘缓缓落下,前方阵地暴露再视线之中,大队南周步兵列成一个巨大的方阵,此刻正严阵以待。

“止步……上盾牌!!……”前列军官嘶声大吼。

语声未落,箭雨猝然而至,射倒了大片长矛手,后续士兵立即大步上前,补充队列,借着这个间隙,刀盾手已经推过无数大盾,横在队列最前方。

王辅臣的中军指挥部早已向前推进,这时他骑在马上,手擎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敌阵。

就目测情形来砍,敌军兵力约莫两千出头,且兵种齐全,士气未衰。敌军主将很有胆识,眼见栅栏阵片刻崩溃,却毫不在意,仍驱大军向前,不肯后退一步。

对峙片刻,敌军箭雨稍歇,汉军鸟铳手当即上前开火,枪声再次轰然大作,然而此刻两军距离尚远,未等给予对方大量杀伤。

一骑自前军如飞而来,临到近前,方才勒住辔头,于马上抱拳,大声报告道,“启禀恩帅,我军已拿下前阵,斩首一千一百余,伤亡六百余!——请大帅示下!”

王辅臣没有作声,仍是眯着眼睛注视前方,默然良久,他慢慢抬起手来,朝前方挥了挥马鞭。

“得令!!”报讯军官大声应道,立即扯过缰绳,朝前方狂奔。

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后,方阵再次向前推进,对面周军鼓声轰鸣,弓箭手快步奔回阵后,数百名短衣打扮的刀盾兵从阵列缝隙里蜂拥而出,在前方排列整齐,忽然一齐蹲下,而就在他们身后,长矛手轰然大喝,一齐前跨一步,将长长的矛杆搁在他们的肩膀上,正对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