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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怒?!息什么怒?!”林风若无其事的摆摆手,“杀几个鞑子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掀掀龙袍下摆,径自坐了下来,漫不经心的道,“这么说,江南一代的八旗军民,看来一定是被杀了不少了?!”

牛千毓默然无语,这桩事情只是林风不清楚而已,他却是心中雪亮,大汉帝国数十万大军南下,声势震天,江南各地望风而向,随着南京之战的展开,各处掀起了一阵屠杀狂潮,如此声势之下,各处投降官僚、地方伪军人人惊惶,唯恐怕认为是“铁杆汉奸”,一转头立马朝旗人挥起了屠刀,不少地方四面设卡缉拿,张网仔细搜捕,喊出的口号竟然是:有杀错、不放过,万勿放走一个。

从今年五月份开始直到现在,江西、湖北、江苏等各行省地方雷厉风行,或者就地斩首、或者驱笼沉江、或合家火焚、或集体活埋,不到两个月功夫,三省之内近二十万八旗军民不分良莠老幼几乎全部被屠戮一空——难道象这样大的事情,大汉皇帝陛下居然会不知道么?!

事情的真相是:江南的八旗军民不是被杀了不少,而是已经没有活下来几个了。

但是现在看皇帝的态度,这种话恐怕是万万不能明言的。

林风稍稍沉吟,把话头掩饰过去,抬头扫视着大厅内的众人。这时随同牛千毓一同陪驾的大多数都是江南各地的大地主、大商人。事实上,这次迎接皇帝南巡的事情,这帮人早已绸缪已久,甚至,早在年前就已下过血本。

记得那次,大汉皇太子林璁满月时,就正是眼前这一批人,组织了一只轰动全国的船队,满载着各种物资入京朝圣,利用自身雄浑无比的经济实力,向中国的新一任皇帝宣誓效忠了。

“来、来、来,诸位也不是外人了!”林风一侧头,欠身道,“大家伙都坐下、坐下说话,今天朕来了扬州,难得有机会放下礼法和诸卿说话,这次大家就尽兴点,有什么话就敞开了直接朝朕提好了!!”

“不敢、不敢……”

“陛下宽宏仁义、草民感激涕零……”

“万岁虚己推爱,臣等惶恐无地……”

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谦逊谢罪,乱糟糟的哄闹了好一会,才逐渐按照地位高下侧着身体坐了下来,好在这座大厅甚为宽敞,几乎堪比内廷的议事朝堂,这么多人坐下,居然也不见得如何拥挤。

汪士荣和李尔苟一左一右,分别侍立在林风身后。牛千毓朝那边头头瞥了一眼,企图和汪士荣交流一番,但一眼却看见对方面无表情,一点暗示也没有,心下越发有些紧张,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本来,按照他的打算,这次就准备把皇帝哄得高兴了,趁热打铁,立即请下个圣旨之类,把长江以南的钱庄范围确定下来,公告天下。但此刻人多耳杂,这些话实在是不怎么好讲出口。

林风指了指刚刚摔破的那个小瓶子,漫不经心的问,“这个玩意是什么?怎么这么不经摔?!”

众人愕然半晌,好一会,人丛中才有个老瘦老头巍巍颤颤站起来,躬身回禀,“回万岁爷的话,此物名为‘玉净瓶’,相传正是为仿照南无观世音大士手中托瓶而制,由北宋熙宁年间汝窑所出,数百年来辗转流散,如今就天下就剩下了两只,其中一只听说为我大汉通商侍郎许淡阳大人珍藏,而另外这一只……”他露出一个极为痛心的表情,沮丧地道:“……如今就真的只剩下许侍郎家的一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