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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抚须微笑,赞道:“李大人当真英明,竟能想到如此主意。”

这教谕其实也在弄鬼,此事瞒的住天下人,却是骗不了他。此人原本不过是川中一县丞,还是赵桓在巡视川中时发现他颇有才能,带在身边,悉心教习。好在此人年轻,接受事物很快,不过几个月功夫,手腕见识已经大大增长,很能当成一个人才来使用。这学习班究竟是要做什么,其实质为何,发明者是谁,此人心知肚明,此时称赞李纲,不过是秉承赵桓的宗旨,将祸水往李大人身上引罢了。

此语一出,其余各人果然是连声冷哼,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若是说这主意是赵桓所出,各人自然不敢冷哼,说不一定还要违心赞扬几句,但腹诽却是免不了的。

一时各人闲话说完,进得房去,按早年规矩,先是拜过了孔子,然后却是请出了赵桓的画像,各人参拜。

看诸人都是一脸呆象,显然是不解,那教谕叹一口气,又解释道:“这却是本官的主意了。诸位大人试想,我等读圣贤书,所为何事?自然是行孔孟之道,报效国家。国家者,虚无缥缈,如何报效?自然就是皇帝陛下了!本官已经请示过陛下,得陛下恩准,不但咱们要在开课前拜过陛下御容,还需朗读誓词,下课离开,也需如此。下官还又请示了陛下,不但官员要如此,日后由官府开办官学,让贫家子弟读书,也需如此。如此一来,我大宋臣民百姓,都不但要在心中有陛下,效忠宋室,言行举止,亦需如此。”

“哦哦!”

各人听的目瞪口呆,宋朝士大夫集体意识很强,君权也没有神化到明清时那么厉害,纵是明清时际,也没有早晚参拜皇帝画像的事。

只是,这教谕官张嘴陛下,闭口忠孝,各人又无法驳斥,总不能告诉他大伙不爽此举,让他把皇帝画像收起来?

待乱哄哄的闹腾完,那教谕皱眉道:“毕竟是第一次,各位大人礼仪不熟,这也罢了。如果明天依然如此,礼仪不对的,就记过一次。各位大人需知,记过三次的,延长学习三月,记大过一次的,延长学习一年。记大过三次者,延长学习两年。如要自本班毕业重新做官,就得好生学着了。”

有人冷笑道:“大不了辞官不做,又能如何!”

宋朝官员自尊极强,或者说,整个官僚体系在没有腐化之前,很知道自律,哪怕是位至宰辅,只要被人弹劾,就要自请辞职,待皇帝发落后再说。也真有的不少官员,以当官为苦事,动辄辞职,回家做乡绅享受,比当官更乐。

而在此时,蔡京专权多年,朝政腐败,当年的气节早就丢掉,只是丢官罢职这件事,却仍然没有后世来的严重。

正因如此,各人好好的官不能做,被强来学习,心中原是不爽。这个教谕官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官,青衣布袍,很是寒酸,各人都是衣着朱紫,有在中央为官,有的是地方经略,哪一个不是威风赫赫,位高权重,被他导来训去,早就不爽,是以有人借着他宣示纪律时,故意发难。

“辞官?嘿嘿!”

那教谕连声冷笑,冷眼看了那官员半天,半响过后,才问道:“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怎么?要去告某?本官姓孙名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