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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孝纯愕然,张宪哈哈大笑,又道:“大丈夫岂能老死于床耶?”

他们俩说的热闹,旁人虽然多是武将,却只觉张宪的话颇是不祥,只含笑摇头,并不愿接他的话。唯有郭浩回过头来,向着张宪笑道:“老死于床,却正是吾所愿也。”

这时候太原城就在各人脚下,一颗硬头钉子除掉,各人都是心情轻松愉快,说说笑笑再无芥蒂。

不一时到得城内的府衙,河东情形与别处不同,太原是府治,格局较大,而河东路宣抚使亦与知府同衙,这府衙规模庞大,除了正门好象被火烧过,黑了一块之外,其余各处皆是完好无损,郭浩引领众人到得衙前,尸体血迹好似刚被打扫干净,青砖地面上水迹犹存,一缕缕血腥气仍然清晰可闻。

姚端甲胃已除,正大马金刀坐在仪门前让亲兵包扎伤口,眼见总管来到,便让人将布头草草扎起,然后也不穿衣,大步到得门外,行礼道:“末将见过郭总管,昨夜不曾请示草率行事,皆是姚某一人主张,总管要是怪罪,末将全领了便是。”

他仗打的极为顺手,待一切收拾停当,心思又比张宪细密,知道此事可大可小,而郭浩最要的不过是一个面子,于是一见总管的面,便折节请罪,并将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

“这话不必再说,两位将军先犯大错后立大功,如何处置是陛下与枢府的事,我只据实禀报便是。”

郭浩此时心情大好,也不想与姚端折辩,当即摆手微笑,揭过此话。

只是见姚端上身斜扎白布,一股药味汗味臭味扑鼻而来,不禁问道:“你身为统兵大将,还是不改当年毛燥脾气么?怎么竟致受伤?”

姚端也不在意,先又向张俊拱手致意,又向张孝纯等人点头一笑,然后一面披衣,一面答道:“昨夜金狗如疯了一般,见我骑兵冲杀上前,竟是不闪不避,回身力战。骑兵在街道施展不开,这太原街道偏生如鬼迷了一般的混乱,我眼看要成缠斗之局,一急之下便抢先上去,劈死几个后,兄弟们士气上来,一起大砍大杀,这可痛快的紧。你们来之前我已经下令清扫街道收取死尸,不然满地血水人头的,也太过难看。”

郭浩待他说完,虽然仍是不满,却也教训不出。他自己身为统兵上将,也经常带着几百人狂冲敌阵,有时候军队打的就是一股气势,主将都赤膊上阵,大兵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即摇头一笑,只道:“便打下太原迟些,也好过你以身涉险。”

见姚端浑不当回事,一副春风过耳模样,他也并不在意,只又道:“完颜九斤也是大将,现下身死,首级自然要呈送长安,尸身埋了也罢。其余战死金兵一掘大坑悉数葬之,现在天气一天热过一天,万不可闹出瘟疫来。至于我王师战死者,记录好姓名,军中自有备好的棺木,就地安葬了罢,将来家属要迁葬再做别论。”

他这都是战胜后的急务要务,各人都是敬服,当下凛然称是,自有将领奉命前去办理。

郭浩又沉吟着道:“城内百姓不足万人,抚恤起来不难,先由军营拨粮赈济,衣服医药都可以从军中拨给,先把人心定下来,至于下一步如何,自有政事堂来料理,咱们不必理会了。”

张宪上前一步,笑道:“适才末将已经命人去办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