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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没有这个顾虑,眼下这驿馆乃是西去南往的官员必经之地,堪称龙蛇混杂,自己才刚刚在长安城内有了些不错的名声,若是刚到驿站便喝得大醉,被人看在眼里,虽也没什么大不了得,到底还是不好,因此想了想,李曦便也从善如流。

此前与那赤忠几番交谈了解,李曦对于自己此来长安该保持的态度,已经心中有数,但那也必须是等到自己安顿下来之后才好方便一一展布开来,现在却还是老实一些为妙。

有些事落在小人物眼中,叫浮浪,叫失仪,同样的事情落在大人物,特别是某些特定的人眼中,却会博得洒脱、率性、倜傥无羁的评价。

当下李曦带了李逸风进到驿馆里,两个人只叫了些简单的菜肴,又要了两壶本地所酿的春酒,便在驿馆的小酒楼里寻了个僻静的角落,边喝边聊。

李逸风把自己来到长安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约略的交代了一番,李曦则把自己来之前对家中的交代和分派也说了一下,李逸风又说些来到长安之后耳闻目睹的趣事,这一席酒喝得倒是不闷。

末了,李逸风道:“老朽已经代大人去到那位九龄公的府上递过帖子,是家中大公子出来见的,说是九龄公今有母丧在身,不便见客,所以请你来了之后就直接住下,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听候九龄公的召唤。”

李曦闻言点点头,这意思就是在情况不明之前,这位师公是不准备见自己了。

得到这个消息,李曦心里不免叹了口气,不过再想想,如此也好。

不管是从老师周邛的口中,还是外界清议,尽人皆说九龄公刚直有风度,但是只看那位师母周张氏的精明就不难得知,张九龄刚直归刚直,有风度自然也是有风度,但是一个读书多年最后斑斑大才到考中进士,而且又能在大唐的官僚体系中混迹多年,直到居母丧前,已经是中书侍郎的高位,他可不是只会傻乎乎的刚直。

若说他这位在朝中声望极高,几度都差点儿拜相的老大人肚子里没些计较,李曦才不信。

那份奏章经由周邛的手,他肯定是看过的,意见不知,因为自那之后,他便一直保持沉默,只不过从眼下他对待自己这个徒孙的态度来判断,只怕他心里还是担心的居多。

因此这态度,就有些差堪玩味。

当然,或许是自己的身份太轻?或许是人家压根儿就对自己那份奏章的事情没当回事儿?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好说得紧。

因此李曦便只是在心里过了一下,便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反正自己奉的口谕只是转学到国子学而已,玄宗皇帝既没说要让自己入庭召对,也没说要问罪于自己,就连他的态度都还模棱两可的很,所以,其他人的态度含糊一些,也是正常。

只是自己既然来了,就绝对不能老老实实的猫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