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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他性格是很耿直,但不代表他傻。

十几年的户部生涯,十几年的官场倾轧,一直到前些日子被同僚们排挤出户部,都让他积累出了相当多的官场经验。

而事实证明,或许他这番表现还真的是发生了作用,于是,他换来了李曦的推心置腹,至少在表面上来看,应该算是推心置腹吧。

李曦说:“魏大人或许知道,我跟朝中某些人……有些过节,再加上我确实年轻,资历也不足,骤然出任江淮转运副使,会有人议论几句,说几句闲话,这都很正常,只要陛下信任我,就足够了。只是,这压力却还是免不了会有,而且,你以前在户部就是管这一块儿的,漕运这件事……不好做啊!”

这一番话,说的有些隐晦,但还是不妨碍魏岳准确的把握到了李曦的意思。

此前在户部时,李曦的事迹听过不少,自然也知道他在蜀州折辱了赵风凌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他话中所谓的得罪了某些人是指的谁,只不过这种事情,魏岳纵是想要结好上司,却还是谨慎的没有接话。

他只是把心思放到了李曦这番话的后半截上了。

漕运……是不好做。

那么,李曦既然这样感慨,再结合着他刚才提到长安城内的那些议论所带给他的压力……莫非他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害怕这办法一旦提出来,会带来更大的压力?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曦,心里微微的有些激动。

他是漕运故吏,做事又是素来肯下功夫钻研的,李曦能想到的办法,他大约也都应该想过,再结合李曦这一路过来视察的重点,渭水、广通渠……这办法,几乎是呼之欲出!

后世有句实在话——要想富,先修路。事实上这个话搁到任何时候都没错,也是所有时代的人们一致公认的至理名言啊!

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着措辞,李曦道:“每年要漕运至少一百万石,这个担子很重,按照目前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完成。这两天从新丰到渭南,咱们都是一路看过来的,你魏大人又是这一块的老管家,想必更是心中有数的很,要想做到每年一百万石,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修漕路!”

手指仍是有节奏地敲打着书案,道:“洛阳至陕州,是第一大关,这个等咱们过去实地看一下,看看三门天下险,必须要想个办法出来,陕州至长安,是第二大关,这个咱们已经看了一大半了,渭水几乎不堪用,广通渠废置已久,仅靠陆路,一来运费太高,二来运量太小……所以,我思虑再三,准备上书陛下,要求重修广通渠。”

渭南虽然是畿县,到底只是县,一入夜,很快就安静下来。在这渐渐安静下来的寒夜里,外边风声呼啸,两个人秉烛夜话,李曦的声音听去有些悠远,但是这最后一句话,还是让魏岳激灵一下子站了起来。

“大人此言当真?您真的要……要重修广通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