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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是日本人最担心的两个问题,他们在这一年中购买了不少李富贵专门为日本发行的国债,说起来发行国债可是个好主意,以前李富贵也想过这个方面,但是没有担保那些西方列强是不会买账的,而现在他掌握这这么一个外交部不像外交部商业部不像商业部的机构对于这些属国发行国债却是完全可以的了,李富贵打算等到在日本取得成功之后就向其他国家推广。除了购买中国国债之外日本夜遵照承诺充分地向中国打开了市场,江户和大阪拿来配给的布大部分都是从两江购买的,英国人对此虽然很不满意,但是南北战争的爆发让他们的纺织业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几乎所有的工厂都处于半停工状态,所以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片的市场被中国布占领。可是李富贵这边答应的事情却一直没有兑现,很多人心里已经开始打起鼓来,现在小栗看到李富贵对幕府如此热心,而且合作项目也一步步的被启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小栗连番感谢之后忽然又想起了刚才的话题,“总督大人刚才说的温水煮青蛙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意思?”

“你回去拿一个小锅,把里面的水煮开然后扔一只青蛙进去,他立刻就会蹦出来,这样你就没办法把这只青蛙煮熟,可是如果你一开始就把青蛙放在冷水里满满的加热,一开始青蛙会觉得很舒服,等水温不断上升他会觉得有些难受,但是还可以忍耐,等到真的觉得受不了了他也没有力气跳出来了。对待老百姓也是这样的,从现在开始你们加强对他们思想的控制,控制的越好,生活水准就可以越低,就我所知这种控制的最高境界可以让人饿死而不反抗,那绝对是大师级的水平,不过我怀疑你们还达不到这种境界,我想你们达到发扬少吃有益健康的优良传统就可以了,另外多吃粗粮也有益健康,如果能让他们接受饿他们是为他们好,那你们的思想控制就算到家了。”

对于李富贵的见解小栗忠顺佩服得五体投地,“能不能借笔墨一用,总督大人的见解如此高深,我希望能够笔录下来,否则等我回去以后忘了那么一星半点日本的损失可就大了。”

对于那些日本学员的教育李富贵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想要那假货去唬人家是很困难的,这些日本人的方向感虽然一直不好,但是他们在小处上却是精细的可怕,李富贵认为想要骗倒这些家伙还是得用真话。这些日本人在两江学堂里可以学到现代的知识,但是他们同时又被组织起来研究如何在计划经济的框架内使用这些现代知识,在后来这些人还真弄出了一些成果,给了后世的经济学家们不少启发。

新科举并没有为李富贵带来多少人才,这本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些年能够接受新学的人已经被发掘的差不多了,李富贵一直苦于没有人才,所以民间只要是从事新学的一般都能找到一个发挥自己才能的地方,这次的科举只是给他们一个名分,从此受到了朝廷的承认,洋奴、二鬼子等等的头衔他们就可以逐渐抛掉了,现在对他们的正式称呼是新学秀才,也能以天子门生自居,另外还得到两江总督的器重,自然是一件光耀门楣的好事。

中国自古说名不正则言不顺,李富贵发现这话还真是非常的有道理,自从他光明正大的举起维新大旗之后他看到的是人人讲维新、事事讲维新,两江这里掀起了一股维新大潮,不过大潮之中究竟有多少人是真维新那可就说不准了,反正市面上到处都是新词汇。

对于在新科举上积极跟进的胡林翼和李鸿章这次倒是收获颇丰,尤其是李鸿章,他的根基毕竟还比较浅,到广东以后虽然办了几处实业,但是他的改革对原来的各种利益集团可就没有胆量去触动了,事实上李鸿章凭借过人的交际手段与这些利益集团相处的倒是非常融洽,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很难大规模的提拔新人。这次科举改革李鸿章虽然本身是进士出身,不过却没有什么犹豫,一方面以他的见识他当然已经看出旧科举的种种弊端,另一方面他现在是维新的干将,这样脚踏两只船可以说已经脱离了科举的束缚,不管是否定科举还是肯定科举他都能通过重心的调整来避开冲击。这一次通过朝廷的名义李鸿章开始在广东选拔人才,这些人以往受到种种限制难以仕途上出头,突然之间凭空多了个功名,当然都是趋之若鹜。

可是在这次乡试结束之后张树声却向李鸿章辞行,这一下让正处于兴头上的他挨了一记闷棍。

“振轩,你我两相邻多年,世代至交,”其实这是客气话,张家和李家在上一代也不过是认识,还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我们在广东又是情同手足,虽然我作巡抚,可是我从来没有跟你摆过什么架子,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尽可以说,为什么突然之间要离我而去呢?”李鸿章的确想不通张树声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自认为对这个老乡要官给官,要钱给钱,要兵给兵,他那个树字营连李鸿章都无权调动。

张树声叹了一口气,“少荃,非是我不肯帮你,只是我是富贵军的人,总是要回两江的,现在长毛已经无力再威胁广东,我想我也该功成身退了。”实际上张树声萌生退意是因为对李鸿章的失望,他发现自己的这位老乡缺乏足够的魄力,任何事情到了他的手上他总是把表面糊一糊,可是具张树声的观察这个天下所面临的问题已经不是糊一糊就能解决的了,张树声在经过长时间的思索之后已经彻底的抛弃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观点,在他看来李鸿章如果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是肯定没有前途的,所以不如再返回两江,这些年李富贵对于张树声在广东的成绩一直给予肯定,并且把这些成绩都记在他的功劳上,张树声在富贵军里的军衔也升了好几级,张树声对此自然心存感激,这也是他想要回头的一个原因。

“长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若一走等于断我一臂,振轩,我知道这肯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李大人那边有什么变化?”自从李鸿章以南方的领袖自居以后他就觉得李富贵对他的态度慢慢的改变了,他一直担心李富贵正在猜忌他。

“没有,李大人一直对两江与两广的友好合作非常看重,回去完全是我自己的意思。”

“那就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振轩兄生气了,还请说出来,我一定改。”

李鸿章的态度非常诚恳,张树声看着他的样子也是非常动感情,毕竟共事的这些年李鸿章对他可是真得不错,就这么一冲动张树声就把实话说了,“既然少荃兄一定要我开诚布公,我就实话实说了,得罪之处还望见谅。之所以想回两江是因为我觉得少荃兄的维新方向上错了,我认为这样走下去是没有出路的,但是少荃兄必定不能同意我的观点,所以我才想离开。我这几年戎马倥偬的间隙看了不少列强的书,其中卢梭、伏尔泰的言论我是越看越觉得有道理,把西洋人的工厂照搬到大清是没有前途的,这就好像我们直接买西洋人的枪炮并不能让我们变得真正强盛一样,西洋人之所以能造出这样的枪炮战船是因为他们整个的体制,我们要想学就要从头学起,搬几座工厂回来一点用都没有。”

李鸿章脸上的怒气一闪而逝,张树声的这段话算是戳到他的肺管子上了,要知道他来广东后最得意的就是两件事,第一是打败了太平军,第二就是兴建了这几座工厂,这些工厂可以说饱含着他的希望,甚至是把它们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现在张树声居然把这些功劳一笔抹杀,就算他涵养再好也难免要动怒。“振轩兄言重了吧,这是我第一次办实业,有所疏漏也是在所难免,但是实业救国这条路我却不认为有错,实际上李大人不也是这么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