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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李富贵得知梅宮代子内亲王今年正好十一的时候立刻找人来写奏章,把那些温良淑德、品貌端庄的好词一股脑的套在这位完全不知道底细的十一岁小姑娘头上。

这份急急忙忙拼凑出来的奏章刚刚用快马送出去之后又被电报给追了回来,原来李富贵又收到京城的最新动向:恭亲王倒台了。这一次的政变显得波澜不惊,虽然慈禧已经做好了种种准备,但是这一切都没有派上用场,因为奕欣完全没有反抗的意志,在朝堂之上还是拿西北战事发难,只不过站出来质问的不再是那群清流,而是一些更有分量的大臣,奕欣这个时候也想结束西北的战事,所以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一味的抗辩,而是要求大家一分为二的看待这场战争。首先应当看到这场战争打出了大清朝的气势,而且已经将西北的回民杀的差不多了,这应当被定为此次战争的主旋律,现在的反贼只能够据险而守,其覆亡已是指日可待。当然在取得了这些成绩的同时这场战争也给大清朝带来了国库空虚、民间积怨等等不利的因素,这一点奕欣表示他要负责。鉴于大规模的战斗已经结束,奕欣认为现在已经可以把大军撤回来了,只需要在当地留一部分兵力边剿边抚就可以了,这样那些不利因素也就可以消除了。

双方争辩多时最后由慈禧来总结,如果单从用词上来说慈禧的总结更接近于恭亲王的发言,只不过她把前后颠倒了一下,在慈禧这里战争的主旋律是劳民伤财,而取得的战绩则是附带的成果,虽然恭亲王主动请旨降罪不过太后并不忍心责罚于他,所以只是免去奕欣摄政王的头衔让他暂时回家思过。

听到这样的判决奕欣吃惊的抬起头,透过那道珠帘他隐约看到一张全无表情的脸,在那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在奕欣的脑海中涌现,就他个人来说他对这位嫂子还是有些敬畏的,慈禧成为太后以来偶尔施展出的手段都非常毒辣,一想到今天对自己发难的这些人奕欣忽然明白今天是慈禧在做了充分的准备之下跟自己摊牌,现在回想起来刚才站出来指责自己的虽然还不算是朝中最重要的人物但是却分属不同派系,他们能够一同站出来就是在告诉自己太后所拥有的力量。想通这一切之后奕欣身上倒是一阵的轻松,“说到底这不是我的天下。”他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谢太后恩典。”

接下来奕欣老老实实的交出了所有的权力,他的那一票人也十分配合的该干什么干什么,等到李富贵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北京的朝堂之上已经变成保守势力当权了,出现这样的变故李富贵不知道究竟是慈禧太厉害呢还是奕欣太窝囊,反正这叔嫂之间的事情他本来也没打算掺合,既然已经这样了李富贵打算先看看这位太后的动向再说。

这阵子国际法庭的审讯颇有进展,自从西班牙临时政府表现出亲普鲁士的一面后法国人在法庭中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而普鲁士这个时候在国际上的声望还略欠火候,另外他们也没有替西班牙人出头的意思,这样条文的细化变得快了许多,眼看着已经能够把那几个罪魁祸首送上绞架了。不过也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那就是美国突然提出要为在战争中保持中立的国家定一个规矩。它这么做当然是有所针对的,在南北战争当中英国不停的帮助南方造舰,一条一条的走私船、掠私船直接从英国开出投入与北方的战争,美国人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格兰特上台之后更是把这件事情当面向英国人提了出来,英国人则以一切都是商业行为为理由搪塞,不过美国人的态度很坚决,眼见这一场争端就要激化,最后美国把这件事拿到上海要求订立一套中立法。

这当然增加了法庭辩论的混乱程度,后来李富贵不得不在程序上把这两件事分开,上午各国代表讨论人道法,下午讨论中立法。

就美国人的诉求李富贵也曾经问过英国人的态度,其实英国人这个时候并不愿意和美国人翻脸,一方面他们还需要从美国进口粮食、棉花、钢铁等一系列产品,另一方面欧洲上空的战云越来越浓,他们这个时候实在不愿意在美洲多开事端,只不过双方一直无法就赔偿的金额达成一致,现在在法律条文上更是死扣字眼,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对方抓到了把柄。

其实这次国际法庭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冠冕堂皇,尤其是法庭辩论的时候各方都显得义正言辞,不过它毕竟是一个政治的产物,在这里更多的结果都是在背地里得出的,法庭上的唇枪舌剑只是起着一个辅助的作用,新任美国政府派来了新的代表,马思北的信件比他早几天到达,在信中马思北描述了新一届的美国政府,看来这位参议员对美国新的政府的评价并不高,因为这一届的政府中包含了太多的军人,而且都是一些传统意义上的军人,这些人显然从政的经验不足,他还特别提醒李富贵注意对这些新人贿赂的效果要比对他们的前任大。

李富贵根据马思北的建议很成功的赢得了美国新任代表的好感,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或许李将军比格兰特更适合做这一届美国的总统,“说到底我对那个纯真的年代还是抱有好感啊,可惜人可以由纯真变得复杂,却不能回头,希望这位将军一路平安。”罗伯特·李已于今年四月份因为健康的原因回国了,李富贵组织的欢送规格非常高,他甚至要求北京给这个美国人颁发荣誉爵位,在步兵学堂的大门口还为李将军竖起了一尊青铜雕像,李富贵简直要奉他为完美的军人,格兰特知道此事之后虽然嘴上叨咕了几下不过事后倒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快。

尽管罗伯特·李坚决不要任何的荣誉,不过李富贵认为这一切是他应得的,他来中国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的确给李富贵很大的帮助,有一些西方的军事教育以前的富贵军要么没有要么缺乏准确的理解,学起来总是有些别扭,现在有位大师一加指点再用起来自然灵活了许多,实际上罗伯特·李在西点军校的时候就是高材生,他的才华并没有成为接受军校那些条条框框的阻碍,这一点在李富贵看来最是难得,所以由他来解读这一套教育体制的确再合适不过了。李富贵知道格兰特在西点军校中的成绩,他相信如果这位总统讲解军事固然也能说出一番道理,但是恐怕很难把他的思想固化下来。

因为欧洲的战争气氛越来越浓,李富贵也知道真正的大战很快就要开始,所以他希望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引走之前把审判的事情给定下来,正好西班牙也终于派出了代表来到远东法庭就菲律宾战争为自己辩护,李富贵终于找到了威胁的对象。

谈判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李富贵不断的把关岛、南美的战争和美国人对古巴的兴趣搬出来吓唬西班牙人,西班牙人对这些虚言恐吓倒并不是很害怕,毕竟说中国能够渡过太平洋他们是不信的,关岛虽然很可能会失去但是仅凭此就想让他们屈服并不容易。对于他们来说更担心的还是欧洲,普法之间的对立对中国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对西班牙同样如此,他们可不像李富贵那样对普鲁士充满信心,他们也看出来欧洲大战一起亚洲和美洲必然都出现真空,而现在这两个地区的新兴国家偏偏还有联起手来的架势,这对于西班牙这种又老牌又没落的帝国无疑是极为不利,所以他们此行也的确是打算如果条件合适就把东方的事情给定下来,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的确不舒服。

实际上西班牙人对于那位总督和海军上将以及他们的几个手下的命运并不怎么关心,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国内既然变了天,这几个老人也就不怎么被重视了。他们之所以和李富贵谈不拢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李富贵想要西班牙人赔偿军费,西班牙则要见到钱才肯放弃对菲律宾的权力,这种南辕北辙的态度当然谈不到一起去,三两下就给弄蹦了。

西班牙人在法庭上叫嚣着报复,而李富贵则声称如果西班牙再这样蛮不讲理就立刻出兵扫荡西班牙其他的海外殖民地,全都极尽虚张声势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