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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拜京骑兵在遥今夕的率领下主动出击,卡辛巴斯亲自在阵中以令旗指挥。拜京骑兵每次的切入点,必然是河套骑兵的薄弱地带。而遥今夕也是塞外声名显著的名将,一时间居然杀了河套一个手忙脚乱。血杀勃然大怒,亲自率领着一军骑兵死缠住遥今夕不放,奉敬率领两万骑兵包抄堵截,遥今夕无力支撑之下,这才退入阵中。可是合两人之力这才与卡辛巴斯指挥的遥今夕打了一个平手,两人心中都是无比愤怒。

血杀不经意的一抬头,却发现拜京阵中帅旗之下,那个高大魁梧的白发老者神情凝重,巍然不可侵犯。而拜京士兵虽然已经在河套骑兵的进攻之下捉襟见肘,可根本没有一丝的败相。血杀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自己今天就是将这十万骑兵豁了出去,恐怕也拿不下卡辛巴斯的帅旗。

卡辛巴斯其实并不像血杀所看到的那样威风凛凛,这个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仅仅是在帅旗下站了这么一会儿,已经精神不济。可是他不能离开,因为他明白,他就是拜京的军心,是五万士兵战斗下去的信念,如果当战斗中的拜京士兵回头的时候无法看见他的身影,也许溃败立刻就会出现。

卡辛巴斯已经老了。不管他承认与否,他确实已经老了。他的用兵艺术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卓越,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当年信刻的那两斧头便引发了他的旧伤,而许州城下的逞强,更是差点让他一命呜呼。

摸着自己的胸口,卡辛巴斯默然苦笑。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为当日和铁真的决战后悔,如果自己不答应铁真的决战要求,那么自己就不会受伤,而在后面的战斗之中,以河套为首的清风联军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胜利。也许,在自己的指挥之下,将清风联军彻底打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卡辛巴斯并不认为他能够取得豫州路会战的最终胜利。一个优秀的战略家,或许能够百战百胜。最卓越的战略家甚至能够以战术上的胜利彻底的扭转战争的格局。而在许州之战爆发之前,卡辛巴斯自己也认为能够一举端掉清风的领导核心,然后乘胜追击,一举荡平大河以南。可是,他最终还是失望了,以英烈帝为首的清风大军在最后关头,展示了他们天朝人赖以为豪的骨气和气节,而以昊天为首的河套大军,则是在这片宽阔的土地上尽可能的发挥了他们的才华,最终扭转了战局。

扪心质问,卡辛巴斯并不认为自己当时亲自指挥能够比遥今夕等人优胜多少。也许自己是能够让清风方面付出更多的代价,可是绝对不会改变战争的结果。毕竟,河套兵精将勇人才济济,而且上下一心士气高涨,想当初壶口会战的时候对方都能够冲出重围,何况当时的情况比当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他的预料也没错,河套,果然成为了东北三国的大敌。

不经意间,他又想起了当年自己站在尸横遍野的壶口渡口东岸那低沉的话语:两位丞相,全国备战吧。如果本帅的预感正确的话,那我们东北三国日后必定会有一段滔天浩劫。

而很不幸的是,他言中了。河套的手段,完全和自己当年突破长城防线的时候如出一辙。如果不能在现在遏制住河套的攻势,恐怕东北三国真的会成为过眼云烟。

当然,豫州路会战的失败,卡辛巴斯作为联军的主帅,必须为战死的数十万将士负责。也正因为如此,他最终被剥夺了一切军权,囚禁府中。对于这个结局,卡辛巴斯在心寒之下,也有着几分欣慰。戎马征战一生,最后能够安然离世,也算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情。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够一直呆在府中直到老死床上,因为这代表拜京的外部形势一片大好,用不着他这个常胜元帅出马。可是,他的养老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普利斯基二世给召唤了出来。而这个时候,正是赫基木儿和耶律宛夕三十余万大军兵败宣州之时。

“大帅,河套骑兵的攻势很猛烈,将士们恐怕支撑不住了。”刚刚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回来的遥今夕连盔甲上的血迹都没有擦干,便急匆匆的走过来对着卡辛巴斯说道。

卡辛巴斯一动不动地说道:“我军现在折损如何?”

“四成。至少有两万将士战死沙场,重伤者不计其数,现在能够继续作战的,不会超过一半。其中,骑兵仅剩下七千人不到。”遥今夕苦涩的说道,不过哀婉之后,脖子却是一昂:“大帅,但河套方面至少折损了万五。如果他们真的要拿下我方的阵地,至少还要留下三万具尸体。”

卡辛巴斯赞许的一笑,笑容之中满是骄傲。骑兵对步兵,尤其是在对方占据了两倍兵力的情况之下,双方的伤亡率还能够勉强维持在三比四的比率上,已经是了不起的战绩。而河套骑兵素来骁勇善战,血杀奉敬的名声更是如日中天,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重创对方,确实是不容易的事情。

遥今夕看见卡辛巴斯没有反应,顿时急了:“大帅,收缩防线吧。虽然桓复传将军等人的援军很快就会到达,但是如果在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不能收缩防线。”卡辛巴斯缓慢地摇了摇头:“收缩防线固然能够暂时解决我方兵力不足的问题,并且缩小对方的攻击面以增强己方的防御力量。可是,如此情况之下一旦向内收缩,对士气的影响极大,一不小心便会造成全线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