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灏当即沉下脸,冷哼一声立即扬长而去,只丢下这妇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又气又怕的呆住了,好半响才清醒过来,也没脸回去,恨恨的朝地下啐了一口,羞怒道:“好个不解风情的灏二爷,真当咱是人尽可夫的下贱之人嘛?哼!”

即使恼羞成怒,可妇人还是不敢背后恶毒的诅咒对方,朝着自家院子扭身走去,兀自不解恨的自言自语:“你灏二爷是个正人君子吗?我看就是一个不会享受的傻瓜而已,就算你出淤泥而不染又有何用?也不替你家的那些个龌龊爷们照照镜子,都是一群没脸没皮的恶心东西罢了,赶明儿个谁惹再敢在调戏我,哼,非得臭骂他个狗血喷头。”

沿着碎石子路而下,两侧都是刚刚冒青的草地,而树丛古树早已变了颜色,倒也青绿嫩芽的生机勃勃,使人心情愉悦。

张灏也没把刚才之事记挂在心里,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多起了,见怪不怪而已。这叔叔张回自身不正,自诩是个文人雅士,别的本事没学成,到把个自命风流耍的十足,其人耳根子又软,院子里小妾丫鬟争宠的破事,每个月都会闹出个几起,成天使得下人们躲在一边暗自看着笑话,而妻子赵氏想管又不敢,唯有眼不见心不烦的躲到后院佛堂中住着,倒也不算太过糊涂,家中大权倒是攥的牢靠。

早有聚在湖边附近的婆子们笑着上前请安客套,一侧戏台边的帷帐中,十几个长得秀气可爱的小姑娘,神色仰慕的肃立而站,她们表面上的身份都是府上养的戏子,实则都是青衣卫的培养班底,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张灏含笑应酬几句,并没有和小姑娘们寒暄,只是依然神色亲切的朝她们点头微笑,立时换回来包括台上的几个伶官,坐着弹奏曲子的侍女,还有十几个小姑娘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一个个高兴的雀跃欢叫。

这些孤儿如今在国公府过得很安逸,可称得上是衣食无忧,当然,每日受到的培训也是格外严厉,不过比之一双玉臂万人枕的悲惨命运,真可算是相差的天壤之别了,就是比起大多数的同龄女孩,也要幸运幸福的多了。

除非是挑选出来执行特殊任务的顶尖人物,大多数女孩都会在十五岁时,或是成了家里的丫鬟,或是送去各地商铺田庄中打理账目,日后也将挑选出合适的年轻管事许配,并郑重其事的为她们操办婚事,绝不会当个下贱戏子般看待,比起其他豪门中的戏子,其一生已经不再是坎坷凄惨的结局了。

好心有好报,张灏原意只是为了自身打算,却无心插柳,到让这些乖巧伶俐的孤女们,把他看成了再造之恩的亲人,而这些曾经流落风尘中的凄惨少女,却惊人的都有一份罕见忠心。

其知恩图报般的誓死效忠张灏之事,真是比比皆是,更有些看似软弱的女子,竟能为了一个隐秘消息而奋不顾身,即使身死都要回报恩人,真是让事后张灏得知后,几天都难过的枯坐祭拜,感慨这些可怜可敬的红粉佳人,往往比之尘俗之中的绝大部分人,更懂得珍惜感恩,后来张灏也不在任意指派她们去执行危险任务,只是先期安插在各地的青衣卫,却都是拒绝回来,对此张灏既感动又无奈,只得布置人手,暗中保护她们了。

今日无风,兼且温度适宜,下人们又穿的体面暖和,所以才没有躲到房中取暖,而是三三两两的,和相好的姐妹聚在一起,在外面各处散步说笑,张灏恢复下心情,早已瞧见沐姐姐她们,并没有陪在长辈身边,而是围坐在湖中央的亭子下,又开始了诗社聚会。

头疼的笑笑,张灏直接从木桥上走至雕梁画栋的阁楼中,早有丫鬟们打起香妃竹帘,偷偷朝屋里使着眼色,人人笑颜如花,示意老祖宗今日心情不错。

朝着她们微笑点头,张灏直上二楼,就看见满堂坐着家里的长辈们,席间自是摆放着各色点心水果,互相间不时低声交谈,饶有兴致的观看底下的戏曲表演。

张灏一现身,自是顷刻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站在老祖宗身后的紫莺脸色一红,在不像是往日般第一个上前问候,反而扭扭捏捏的躲在人群中。

随意和长辈们见礼,张灏身份贵重,自是不必和兄弟们一样,见个长辈就得行礼磕头的,这也是张灏为何一直操心国事的原因,为国为民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而真正令他极为在意的,那就是只有立下功劳,才能使皇帝看重,才能拥有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也就不会走到哪都低人一等,即使一个国公嫡子又如何?等面对长辈亲人,朝中大臣,皇亲国戚时,还不得规规矩矩的低头见礼,甚至还得磕头赔笑,到处矮人一头?

多年苦熬,费尽心机的努力终于开花结果,如今的张灏,别说走到哪都会人人看重,没人敢小瞧他半分,还顺便给家族带来不次于父亲张辅的巨大荣耀,更是拥有了安身立命的赫赫本钱,今后只要不晕了头的去搅合到夺嫡之争中,以他和当今太子一家的深厚交情,起码未来三十年内,都不必担心自身性命难保和家族的未来风雨飘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