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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韬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在北方,野味是不稀奇的,叶韬一家人吃野味的机会可要比吃家禽家畜的机会都多,这一家人的嘴都被养刁了,到了丹阳,顿时觉得吃啥都不对劲。既然原料不好,那就只能靠做法了。叶韬和谈玮馨绞尽脑汁地回忆各种做法,从香辣蟹、烤春鸡这些相对简单的食物一直到最近兴师动众地搞出了挂炉烤鸭。沉重厚实的挂炉保证了烤鸭可以受热均匀,而精心挑选的果木则让烤鸭的肉质越发鲜美,还带上了淡淡的果木香气。某次叶府的晚宴上叶韬献宝似的用烤鸭招待了在丹阳的新老朋友和那些撇不开面子,总得邀请的人,搞得大家对片皮鸭这种吃法热衷不已。虽说做法并没有难到哪里去,但到目前,别家做的东西似乎多少有些不对劲,大家还真认准了叶府出品。现在,不管叶韬在不在家,总有人想方设法来蹭饭吃,而且蹭饭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反正以叶韬现在的身家,想要吃穷他是完全没可能的。还好,回来蹭吃的,都是和叶家、谈家、戴家等等关系比较亲厚的,倒是没有搞得太让人着恼。

“那好,那一起去餐厅吧,边吃边谈就是了。”叶韬想了想说,似乎这样可以略微消减一点这件事情的严肃感觉。

叶韬和谈晓培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很一致的。在这个只有三人在座的小餐厅里,谈晓培一点都没有刻意提起什么有关的内容,而是兴致勃勃地和叶韬在商讨,什么时候给王宫也弄一个挂炉。聂锐本来还是挺识相的,闷着头猛吃,叶韬还以为聂锐意识到他对这些事情没兴趣,准备放过他了呢。没想到的是,聂锐一声不吭地吃饱之后,擦了擦嘴,严肃地说:“陛下,叶经略,容末将汇报一下调查的情况。”谈晓培微微颔首。而叶韬,也只能露出一脸无奈。

“事情最早是从江月楼开始的。那天,一帮年轻人在江月楼宴饮,到了晚上大家酒过三巡,就开始讨论起国家大事来。丹阳对于士子和官员之间的这种讨论向来是不干涉的,到底是谁挑起了话题,现在无从查证。但当日在场的人有二十二人,各自出身背景不同、来自不同地域,有低层官吏、有在学的士子、有工坊和商号里的学徒、有游学的春南学士……各种人都有,但是,这次宴饮的发起者是太学的学生屠文韬,一直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单纯学生,因为家里经商比较有钱,喜欢组织各种聚会而已。这种类型的宴饮并不固定时间地点,已经进行了不少次了。目前,大家觉得,这事情应该和屠文韬没什么关系。”

聂锐顿了一顿之后,说道:“当日最早提出,王子殿下在军中的声望隆重,对朝局并非幸事的,是一个叫罗不平的游学士子,来丹阳已经超过半年,之前一直挂在太学里,领一份基础的助学金,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他和聚会中间的几个人都在不同场合认识。查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才有点奇怪,这家伙虽然并不显山露水,但认识的人着实是多,这半年里前后借着各种场合认识的有上千人。虽然他能通过考核,获得助学金,平时花销也很正常,但是,认识那么多人,显然不是什么一心向学的角色。我派人追查了下去,发现这家伙的行踪有些奇怪。情报局穷追他的这条线索,发现……这家伙从通过地方的考试之后,一直在四处游学,但他家在山村,显然无法供养这一路的花销。之前,他在溧阳王家当过两年教习,而后,王家一直资助着他。本来这家伙是准备参加明年的官吏考核的,根据太学里和他同学的那几个人说,虽然这家伙醉心于钻营人际关系,但底子着实不错,参加官吏考核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很有可能,他就是某系准备培植的官场代言。查到这里之后,我调过王家的底子,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溧阳王家?谈晓培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确定么?”谈晓培自然是知道溧阳王家这个介于二流三流之间的世家的来头的。溧阳王家和谈玮明的正妻家里关系颇为亲近,如果真是太子妃的家族搞事,那就真叫家门不幸了。谈晓培知道谈玮明肯定不知道这个事情,而聂锐今天没有找谈玮明来,自然也是不想在一开始就把这事情挑明,而是希望谈家能够自己解决好这种事情。

聂锐认真地说:“非常确定。”聂锐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个罗不平的线索要能够追查出来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费的心血大了去了。如果不是底下的情报员卖力,加上颇为不错的运气,压根没办法把罗不平和溧阳王家联系在一起。这种关系已经足够隐讳了,不容得他不多想。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兄弟

聂锐的话却没有引起叶韬的什么反应,他还在认真地吃饭喝酒。桌子上摆着的是第二次试制成功的香槟,虽然因为目前主要在摸索制作工艺,碰上的也不是什么好年份,口味只能算是一般,但用作一般的佐餐酒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叶韬的无动于衷并没有太让谈晓培和聂锐感到奇怪,叶韬早就说了他不感兴趣的。

“这事情如果真的牵涉到溧阳王家,那背后到底是谁牵的头,就很明白了。那么,你接下来的追查呢?可有进展了?”谈晓培问道。

聂锐说:“既然是带着目的去追索观察,自然是有所发现的,末将整理了可能有关系的各色人等半年以来的交往记录,然后又进行了详细的比对研究。总的来看,王家的动作还是很谨慎的,而且,那些他们接触的各色人等和他们牵涉到的势力,总的来说还是处于观望犹疑阶段,真正采取什么准备行动的非常少。尤其是军中,十分稳健。唯一被影响到的,反而是天璇军,以末将来看,那是因为邱浩辉将军毕竟出身商家,虽然才干卓著,但在身份上,对那些统兵的将领的号召力着实弱了一些的缘故。邱浩辉将军专心军务,并未牵涉其中。”

叶韬仍然不为所动。谈晓培看了看叶韬,颔首示意聂锐继续。

聂锐点了点头,继续汇报道:“从军、政两方面来看,王家都没有太深地钻营,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可能是太子妃和王家独立在进行。不敢惊动其他方面,而且,王家虽然是世家大族,但无论如何,财富还是颇为有限。但王家和朝中一些本来就有那些无谓的忧虑的大臣们的联络颇为紧密,似乎是准备弄出比较大的声势来。”

谈晓培沉默着,他仔细考虑着其中的各种关节。谈玮明的婚事是他决定的,谈玮明和太子妃王芳频之间的感情说不上太亲密,可也平和稳定。谈玮明后来也娶了两个他颇为喜欢的平民女子,其中一个还是个不入流的商家的女儿。但谈玮明连经营自己的家庭都很有处理政务的时候的稳健平和,家里一直四平八稳,很少让人注意到这些事情。比起谈玮然和妻子戴曦虽然感情真挚热烈,但时不时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闹别扭,甚至戴曦当了母亲都没改变这种情况来。谈玮明的家事一直被谈晓培认为,是不用操心的,但没想到,这一次一闹出来,就是这种不小的事情。

“聂锐啊,你觉得,这事情该怎么办?”谈晓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