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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汉威顺手折了一节竹枝在手中轻弄把玩,慢条斯理的点播说:“龙城这个地方,只是何长官在抗战棋局中不得已的一步丢车保帅的落子,他根本就不想把主力消耗在这个战区以免战线过长,所以才派了王衷这个狗肉将军来守这必丢的城池。战争要顾全大局,说到底我们做军人的都明白,只是这步棋下得并不高明。明明落子者心中目的明确,对策成竹在胸,却要怕周围观棋者的议论而故意要声东击西的遮盖掩饰弄出这许多节外生枝的招数和废子。遮掩不利反坏了自己的布局,还招惹旁观着的诋损不屑,呵呵。”

张继组没想到这番话从汉威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嘴里说出,侧目相看之余也心生惊讶,杨汉威远不象他臆测的简单。

张继组迫不及待的分辩:“一个巴掌拍不响,这话曾是你师父教训你大哥的,也不全怪总座和王衷对他生疑。他私下去跟赤党来往,那个黄英,你不会不认识吧?”

汉威是头次听说黄英是赤党,心里想这潭浑水看来又要多翻污浊,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来浑水摸鱼了。

汉威看了张继组意味深长的笑笑,“那小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黄英其人,汉威当然认识。也感谢张大哥的好意,给嫂嫂看那些得来不易的照片。只可惜家兄欠缺了嫂嫂那妇人为情所困的稚昏,不会相信这些照片真是无意间得来,怕黑衣社也其中费不少心思功夫去跟踪家兄的行踪吧。”

张继组没想到汉威的话说得如此直白,愣愣半晌同汉威对视无话可答。

话到这个地步,张继组也不得不吐露真言以示真诚的说:“黄英的事情,纯粹是云老西的误打误撞,他无意~~啊~~不不,有可能他就是一直同令兄有过节,发现了黄英这个令兄昔日的青梅竹马,还是赤党的一个头目。老头子不置可否的任由云老西去彻查也好,我将照片示于你嫂子勘测这黄英是叙旧还是另有图谋也好,也是为了查明此事,还令兄一个清白。况且现在两党联手抗日,又能如何?”

“如今嫂嫂也决心远离家兄飞渡重洋而去,不知道这是否是令何长官满意的结果呢,还是令他失望了。家兄今日真可谓众叛亲离、家破人亡、妻子远离,又多出我这个家门逆子的兄弟,怕一切的不幸他都占全了,而他从今也一身了无牵挂了。”汉威的笑有这几分诡异,“人无牵挂就无所顾忌,相信这点道理谁都明白。”

精密的点评有些是张继组始料未及的。

“汉威如果没猜错,家兄近日不过是困惑于没能看出这几步棋的路数。一盘棋落子过半,居然没看出落子者的棋路,也不知是此翁棋路高深莫测,还是原本就是个蠢才,被我等高估了。”

汉威看着一眼愣愣不语的张继组,拍了拍他的肩头宽慰说:“小弟的话不过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点评了给张大哥一人听的,如果是作为杨家子弟说这话,汉威就太混蛋了。”

张继组没想到被汉威几句话抢白得冷汗直流。汉威又说:“张大哥不必在乎汉威的话,姑枉听之吧,我们兄弟自出了我大姐的事,几乎没机会对面讲过完整话。汉威这番话,不过是汉威自己的领会。”

“汉威弟,我没别的意思,我同你大哥,张扬两家也是世交。当前大局为重,只盼你哥他别一时冲动做了糊涂事。”

“怎么糊涂,就是跟了黄英去投了共党,也是在抗日。”

“可他总不能伙同了黄主席去暗中勾结日本人呀。”

汉威诧异的凝视张继组一本正经的神色,随即笑了说:“这个张大哥多虑了,你还不知道我哥,他远没胡子卿的西化头脑去理解什么主义和理想。他满脑子的仁义道德、宁折不弯的性子,连我练点赵字都要挨骂,这你是知道的。就算老头子如何不仁,在家兄心中怕也是栖错了枝儿,真要让他去良禽择木,怕他还真有口无心。所以,最荒唐的结果不过是我大哥撂挑子出国了事,若说勾结日本就为报复何长官,那就太《聊斋》、《山海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