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糊涂,求军师饶命。”郦食其一边叩地讨饶,一边拿眼去瞅帐中文武,看谁会为自己求情。

这个郦食其平日里仗着一张利嘴话最多,在汉营中属于讨人厌的角色,也就是讨刘邦一个人喜欢,偏偏那刘邦现在昏迷不醒,救他不得。平日里不结缘,这会儿想找人替他求情,却哪里找得到?大家不约而同都是牙关紧闭,巴不得张良将这老匹夫办了才好。

“广野君斩不得也。”一边武城侯郦商忽道。

郦食其感激地望了郦商一眼,心想到底是自家人。

“为何斩不得?”张良蛾眉一挑,问那郦商。

“若斩了广武君,只说明大王病重。现在我军与西楚交战正酣胜负难绝,在此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动摇军心。”郦商说出的话道理十足。

张良思索一下,颔首道:“武城侯所言有理,这老匹夫的狗头权且留下。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须得去办一趟差事立功赎罪。”

子房军师交代的差事,想必也不会简单。那郦食其战兢兢问道:“军师要老朽办什么差?”

张良正色吐出六字:“说降齐王田广。”

郦食其一听,脸皱得像苦瓜也似,连忙摇头道:“原来军师是要老朽去办这差事。还不如现在就斩了老朽这颗人头去吧。”

齐国是什么地方?那是连项羽都摆不平的千乘之国。齐国的军力与整个大汉国旗鼓相当,至多只能称一声盟友,如今张良要郦食其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齐王田广向刘邦称臣,这可真是异想天开!

难怪那郦食其畏难,汉营文武也皆觉得张良这个想法有点不现实。

现在大将军陈兵巨鹿郡对齐国虎视眈眈,齐国与汉国互为敌国,与那西楚反倒走得近乎。若是说降不成,搞不好郦食其到了临淄,被那齐王田广拿下解往彭城向项羽表忠,郦食其可就真的要人头咔嚓了。

张良看着那郦食其的惶恐样,微微一笑,说道:“齐楚三世隔代之仇,那齐王田广焉能不忘?现齐王臣于西楚,不过是坐山观虎斗,看楚汉交锋孰胜孰败也。然置身事外可长久乎?昔日秦国强大独有齐国能够抗衡,而历代齐国安守滨海一隅不助其他五国,坐视强秦蚕食他国,最终有亡国之祸。今日天下之势正比昨日,待楚汉胜负一决,他齐国再想独居海岱存他社稷江山,恐怕是痴人说梦,必为胜方兼并。与其如此,不如相助一方。二者选一,降汉还是降楚那齐王自会揣度。广野君只须将子房这番话语说给那齐王,但去无妨。”

郦食其凭什么能成为刘邦的红人,就仗着一张利嘴频繁穿梭于各路诸侯。诡辩词张良都准备好了,那郦食其再要推辞,可就要砸自己金字招牌了。

郦食其一咬牙,说道:“好!老朽就去齐国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