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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娘,这些年我不曾亏欠你分毫,也算是对得起当年那句诺言了。你可曾还记得我的妹妹,苏绾?”大老爷满脸苦涩地道,他这一生做错了许多事,都是他咎由自取。

唯独妹妹苏绾,他明知妹妹的死有蹊跷,却不敢查,只敢把伺候的人打死了事。当年父亲突然致仕,在金陵一住便是十几年,怕是对他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了吧,这些年他一直都不敢踏入金陵半步。

“苏绾,苏绾”大夫人喃喃自语道,她脸上的神情很复杂,脸上一会儿是憎恶,一会儿是惧怕。

“我是她嫂子,我明明才是府里的女主人,可府里的中馈却被她把持着,你知道下人是怎么看我的吗?我没错,都是苏绾那个贱人,她是自找的。”

“你给我闭嘴。”大老爷瞪着双眼怒喝道,他看着妇人的嘴脸,闭上了眼睛,悔恨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我明知你对管家一窍不通,明知你目光短浅心胸狭窄,明知你蠢笨耳根子软易被刁奴糊弄,却偏偏去求妹妹帮你管一段时间的家,都是我的错啊。”

大老爷想起他小时候书背不出来被父亲罚跪在祠堂,冰天雪地里偷偷给他送吃食的妹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妹妹,花一般的年纪,却瘦的整个人皮包骨头,当时已经神志不清的妹妹拉着他的手叫哥哥,声音像猫儿一般弱。

“哥哥,我不想这么早死,我还没嫁给赵公子那,他说好的要来娶我的,会带着我最爱的木芙蓉,哥哥,哥哥”

大老爷哭的像个孩子一般,他的妹妹啊,妹妹啊

第36章

“是你不是苏绾?”大夫人满脸不敢置信, 她记恨了苏绾十几年,一直以为对方面上亲昵地叫她嫂子,背地里却看不上她, 所以把着府里的中馈不放, 故意让别人看轻她。

原来这一切都是错的, 错的。

“老爷, 老爷,我错了, 要是你早点和我说,我也不会那么做。”大夫人拉着大老爷的衣服,满脸的后悔。

她那时年轻气盛,苏绾是官宦家贵女的做派,无论是仪态还是身份都压她一头, 她听了别人的撺说,一时动了邪念。

便买通了苏绾身边的丫鬟, 让她在对方的饮食中,下了一种慢性毒,时间长了,在外人看来她这小姑子就是体弱, 病死的。

当时老爷查出这里面有她的手笔, 质问她时,是她哭着求老爷不要告诉老爷子,当时他们正新婚燕尔,老爷便把证据都处理了干净。

她以为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流逝, 都会忘记, 可她不仅错的离谱还更加可笑,那人是他的妹妹, 怎么会说忘就忘。

“早点给你说,我当时怎么没给你说,是你把我的话听不进去,偏执的认为是我护着绾娘,我如今才明白过来,为何人常说娶妻娶贤。”大老爷以手扶额,想起那时事发,妹妹已死,他总要保下一个啊。

那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回来的心上人啊,便一时心软,替人掩盖了事实,即使没有了证据,可这些又怎么能瞒过父亲那,是他在父亲的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

中年丧偶,晚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父亲从书房走出来时,满头白发,一晚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这都是他这个不孝子逼得父亲这般。

“老爷,我错了,我错了”大夫人看老爷一脸冷漠,忽然心慌了,这些年她做过很多错事,但老爷从来没有这个样子,手中的衣角慢慢被扯出。

她望着男子的背影,忽然感觉天塌了,“老爷”

走到门口的大老爷步子一顿,“今日我刚好碰到陈太医,他说你那娘家侄儿已经病入膏肓,据说是得了那等子见不得人的脏病。”说罢,便扬长而去。

大夫人神情一怔,什么是病入膏肓了,什么是得了见不得人的脏病?母亲为何没有告诉她,为何没有告诉她这些。

大夫人忽然发觉出不对劲来了,怪不得她母亲和嫂子这么急匆匆地想把人定下来,怪不得她那一向抠门的嫂子会拿出这么多彩礼,原来竟是想让她女儿去给她那好儿子冲喜,大夫人此时浑身发冷。

柳儿,

柳儿还在内室,这些她不会听到了吧,她心中带着一抹侥幸,也顾不得伤怀,连忙跑到内室,只见长女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她,她心中猛地一跳,想要去抓女儿的手。

苏柳把手一缩避开了大夫人的手,“我是母亲亲生的吗?”苏柳终于说出了这句她上辈子一直想问的话。

大夫人看着长女冰冷的神情,一时心如刀绞一般,“你是我十月怀胎的女儿啊。”

苏柳虽然早知道是这个答案,却还是想问一句,如今答案从这人嘴里说了出来,她最后一点希冀也破灭了,嗤笑道:“我多么希望我不是母亲的孩子啊,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告诉自己,母亲这样对我,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