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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非怔了怔。

老顾打开手机,里面有几张照片。

“这个个子不高的小伙子,叫张尚武,练体操的,前年的时候还拿团体和吊环两块金牌,去年跟腱断了,不得不退役。他没上过学,练体操个子又没长起来,现在出来当个保安都要一米六五,去哪都没人要,后来有人看见他在街边乞讨,我就联系了他,准备帮他先找个工作。”

老顾又翻了一张照片。

“这个女的,看着挺壮的吧,练举重的,全国举重冠军,练的时候不知道哪个瞎眼的给她吃了药,现在都没办法生育,我们联系到她的时候,她在一家浴室做搓澡工。”

陆非叹了口气。

照片继续往下翻,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照片上是一个笑容憨厚的胖子。

看到这张照片,老顾的眼睛明显暗淡下来。

“他……叫才力,前天刚刚去世……”

才力,陆非的眼睛盯着照片上才力的笑容,似乎充满了阳光。

“才力也是练举重的运动员,全国冠军拿了四十多个,亚洲冠军拿了二十多个,退役之后在辽宁体院当门卫,在他去世的那天,他家里只有300块钱,连棺材钱都不够。”

才力的事情,陆非听说过,对于这位心地单纯、开朗乐观的冠军来说,退役后的5年是一生中最郁闷的时期。

他不仅受困于运动生涯带来的各种痛苦的顽疾,更受困于家庭琐事、地位落差和生活压力。

而更根本性的郁闷,既来自两个地方、两个时代的寂寞与喧哗的对比,也来自于他一生都无法脱离举国体育体制。

才力年迈父母住在一间不大的出租屋,他们知道才力喜欢吃肉,每一次儿子回来都会给他做一碗红烧肉。

而就在那最后的一天,才力却什么也吃不进去,才力和父母聊了很久,大多是从前的快乐时光,在父母眼里孩子无论贫困或者富裕,父母只求他平安快乐。

才力年迈的父母在才力走时给了他130元钱,这或许是这老两口大部分的积蓄了。才力走后,父母在门口目送着出租车的离开,直到看不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