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朝着李忘尘苦笑了两下,“当然,别人就难说了,今日我看再怎么样都要见见血,若我不杀些人,姐姐出手只会杀得更多。”

江枫是这样看我的吗?李忘尘压根儿没在意后面那段话,他不是不信邀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刻意不愿意去想。

他一向擅长自得其乐,避开那些悲伤的事情。

李忘尘道,“怜星宫主也喜欢江兄吧。”

怜星微微愕然,分明有耳听八方的本事,却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哎呀,别乱说,姐姐会听到的!”

李忘尘吓了一跳,吐吐舌头,“啊?她去看山山水水,隔着咱们起码十七八里,这样也听得到吗?”

怜星似乎也觉得自己是反应过度,笑道,“若是催动功力,其实也听得见,但姐姐应该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嘿,别扯开话题,你怎么知晓此事的!”

说到最后,怜星瞪了瞪圆而大的眼睛,紧张万分地看向李忘尘。

瞧见她的模样,李忘尘居然有种和邻家很会照顾人的大姐姐聊天的错觉。他本来道出怜星的秘密,无非是为了挑拨离间,但现在居然有了一种想要和她聊下去的欲望。

李忘尘道,“我见刚才怜星宫主的模样,谈及江兄的时候,笑容甜蜜万分,便心有猜测。”

怜星啊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梳理了一下自己浑身上下的衣装,喃喃道,“我笑了吗,可是我平日也喜欢笑啊……”

李忘尘道,“那是不一样的笑容。”

怜星吓了一跳,“真有这么明显?”

李忘尘笑了,“怜星宫主放心,邀月宫主纵然冰雪聪明、风华绝代,这次也是她的初恋,她和你一般没经验呢,哪里看得出来?”

怜星稍稍安心,又瞥了李忘尘一眼,纳闷道,“听你这话,你这孩子倒是经验丰富了。”

李忘尘神色一僵,颓然道,“其实我也没恋爱过。”

这是实话,不管前世今生,李忘尘将女性当做朋友时尚能油嘴滑舌、进退自如,一旦心有丝毫感情,立即便成了截破烂木头。

怜星忍不住轻轻笑了两声,“原来是位小小的赵括将军。”

李忘尘只好解释,“感情本就无所谓是否纸上谈兵、是否身经百战的,而是要从一开始就不在战场,方能屡战屡胜——这点倒也是我总结别人来的。”

怜星双目放出惊异神色,点了点头,“这说法我倒是首次听说,但确实有一定道理,若一开始不入棋局,又怎么会输?哎,又怎么会输呢?”

说到最后,喃喃自语,双眼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愁绪和纠结。

李忘尘眼看着怜星静静走了两步,忽然又收敛笑意,转过头淡淡道,“而你既然看破了这点,接下来准备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转瞬之间,她身上那股精灵、纯真、活泼的气质如潮水般尽数消失褪去,只留下了一种骨子里自幼培养出来的清冷孤寂。

怜星侧过头来,长裙及地,袖如流云,模样宛若天仙神女。她分明还站在原地,却仿佛一下子距离李忘尘极远极远,远到了天边去,高高在上、居高临下。

那双星光璀璨的眸子静静看向李忘尘,更似能看穿他的一切秘密。

李忘尘立即醒悟,站在自己面前的并非邻家大姐,而是天下武功最高、最为高贵清冷的女人之一。

他只能道,“我本想要挑拨离间,但现在看来,怜星宫主的智慧超乎我的想象,已看穿在下的拙劣伎俩。”

怜星平静道,“接下来你若要对姐姐提及此事,便提吧。我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违逆姐姐,即使是江枫,若姐姐因此要杀了我,我自然也绝无怨言。”

李忘尘奇道,“怜星宫主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怜星解释道,“我不是说过吗,江枫很看中你,我如何会杀了你呢?”

这下子倒是把李忘尘整不会了,他抓了抓脑袋,站在原地。

而怜星却自行走向前方,李忘尘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在宫主心中,邀月最为重要,江兄第二重要,自己的性命反而才是第三重要,是吗?”

怜星顿了顿步子,“大概是这样吧……哎,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为何总能把人讲得这样清楚,仿佛比我更了解我一样。”

李忘尘道,“这样是不对的。”

怜星疑惑地转过头,“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