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影响。”吴清摇了摇头,“拾月这其实已经很好了,很多成绩够了的学生都用高三一年来恶补这些分数,很少有人能像拾月这样,两方都很具备。”

“前不久,校乐团的陈老师来找过我。她很惋惜许拾月,并且告诉我说,乐团的曲子她们上学期已经在排练了,失明也不会妨碍大提琴演奏。如果拾月还能保持上学期的水准,首席的就还是她的。”

“这可以说是拾月现在很容易获得的加分项了。”吴清说到这里,抬眼看向了站在面前的陆时蓁,“你能联系到她,最好也劝一劝她,好吗?”

晨读时的语文组办公室空无一人,安静的只有时钟转动的声音。

吴清的话语远比方才要温和,藏着些不易被察觉的暗示跟试探。

老师不会放弃她任何一位学生。

陆时蓁对自己刚才对吴清产生的一瞬怀疑有些愧疚,郑重的对她点了点头,承诺道:“我明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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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倦怠,太阳早早的从穹顶之上缓缓落到了山腰。

靠窗的桌子被夕阳铺上了一层浅浅的金橘色,少女身子笔挺的握着细笔,尺子规划着落笔的位置,落笔声被拉的很长,像是油画里过得很慢的老时光。

“当当。”

就在许拾月换上墨水笔伏案书写着什么的时候,两声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此刻的安静平衡。

她放下了手里的笔,随手拿过一本书将书写的东西盖住,脚步不紧不慢的朝房门走去。

却不想,开门的瞬间就听到少女不同于敲门时的平静的粗糙喘息。

去学校的第一天,陆时蓁翘课了。

虽然是跟班主任报备过的翘课。

陆时蓁是跑着回来的,刚刚在门口站定粗喘还没有平息,额发下铺着一层细汗。

像是在跟太阳赛跑,她也没有跟许拾月多说什么,对楼下正在布菜的孙姨喊道:“孙姨,帮许拾月拿琴。”

许拾月立刻紧张:“你要干什么?”

“我给你发的语音你没有听到吗?”陆时蓁分外疑惑。

许拾月当然听到了陆时蓁上午发来的那一连好几条语音,但她却远没有替她转述的人那样兴奋:“谢谢你的好心,但是我现在的情况根本走不上舞台。”

陆时蓁怔了一下。

房间里的夕阳同走廊的灯光交织在一起,明亮又昏暗的落在站在交界处的少女身上。

那清冷孤高的疏离感后仿佛还夹着一层光照不进去的阴郁,同这双平静却空洞的眼睛合在一起。

她看不见。

就像自己过去无法行走一样。

心口蓦地有些拧疼。

陆时蓁轻吸了口气,佯作轻松的讲道:“上舞台不一定需要走啊,反正你只要坐到舞台的椅子上不就好了吗?”

许拾月不由得皱了下眉。

这是什么歪理。

走廊骤然落下的安静让陆时蓁有些不安,她就这样抱着自己岌岌可危的积分,求生欲拉满的换了一条劝说的思路:“而且你不就想狠狠地报复一下孙晨晨这个小人得志的弱智吗?究竟谁才是德不配位的那个?”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那么善良,但是你就不想让她为她言行付出代价吗?用你的琴屁股下的针把她钉在地上狠狠摩擦。”

陆时蓁的声音带着一种铿锵,明明是质问却让人觉得就应该如她所说那样。

人们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如果他们拒绝,那她也不应该介意亲自送他们去……

像是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几颗累叠死压在上面的石子滚落了下来,在许拾月耳边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许是说到了激动处,陆时蓁竟直接探过手去拉住了许拾月的手腕。

窗外摇摇燃烧的太阳同少女瘦高的身影重合,黑色的眸子像是天然的宝石,坚定的刻在许拾月的视线。

“许拾月。你不是一个人。”

“你只管拉响你的琴,剩下的交给我。”